她很怕他。
而且不是怕“鬼”的那種怕。
薛潮便退開,搬把椅子,坐在她床邊,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她更害怕了,但還是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做,維持現狀。
最後薛潮妥協了,他倒不是想逼她先開口,而是他的舌頭還爛著,喘氣都疼,不想說話,然而他怕真坐成兩具枯石,天荒地老,只好打破僵局:“……我更怕你。”
他如今說話,一個字也不敢咬清,嘶嘶拉拉發啞,像被隔絕幾十年的人啟動已經成為退化零件的嗓子,低沉而古怪,聽著就不像好人,女生明顯抖了一下,但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後,懵懵抬頭。
“為什麼?”她囁嚅道。
“我開門,看到鬼在桌子下面。”薛潮指了指遠處的方桌,盡量用精簡的話說,“就是爬的那個。”
女生的思路意外很快,驚訝地瞥了眼窗外:“窗戶的那件衣服是……?”
薛潮點頭,意思就是他弄的。
“你是為了讓我們跑出去,因為鬼在屋子裡。”女生想明白後,態度軟化了一些,但薛潮此時的尊容實在可以和鬼一較高下,她很難不害怕,“……為什麼怕我?”
但這句話背後卻很穩定,像在客觀地探尋一個疑問,並隱隱有點不可置信,像在說“你這鬼樣子沒嚇死我就不錯了,還好意思怕我?”。
“你們幹了什麼?”薛潮轉了轉那隻紅色中性筆。
女生很抗拒,似乎也覺得大半夜玩這個是活膩了,像被迫參加地集體活動:“……請筆仙。”
“但鬼在桌子下,也沒伸手。”頭發都沒動,就用一隻眼睛瞪他來著。
女生一開始不明所以,順著薛潮的描述,在腦中重新構想當時的場景,渾身瞬間繃緊了:“但筆仙作答,應該是握著我們的手,引我們移動筆……”
“說明桌下的鬼不是筆仙。”薛潮扯了一下嘴角,“這屋子裡還有一個鬼。”
“……”比剛才更涼颼颼了。
但還不算完,女生看著膽子不大,思路卻很清晰:“但你只看到了桌下的鬼,並沒有其他鬼站在我們旁邊,把著我們的手去作答……”
得到薛潮肯定的點頭,女生得出了結果……實在挑戰她的心髒:“……所以我們當中有一個就是筆仙。”
除非筆仙還能二重隱身,否則沒道理大家都是鬼,在已經作答顯靈的時候,薛潮卻只看見一個,沒看見另一個。
大機率是都看到了,且就在她們之中——她們的手疊在一起,共同握筆,筆仙回答時,直接牽引就可以。
她作為其中之一,可能就是那個筆仙。
……她還覺得人家不是好人呢,她看起來才危險!
但她知道自己不是,一想到和真正的筆仙握過手,女生的神魂都要出竅了,差點跌下床,薛潮順手一扶,但沒碰到,女生頑強地撐住了。
就是這姿勢怎麼看都容易扭到腰,薛潮對她的警惕接受良好,剛要收手,就被女生一把握住,女生的態度明顯變了:“……我不是鬼,真的,大哥你信我!”
薛潮似笑非笑,不抽手也不答話,女生有點尷尬,但其他女生疑似有鬼,眼前這位比鬼還像鬼的男人就是她此時唯一可以發展的隊友,絕對不能就這麼跑了,她強忍著外向了一回。
“我沒發現她們有什麼端倪,不知道哪個才是……”
“樓裡有能偽裝成別人的鬼。”薛潮提供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