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纖材料製成的金棕色長卷發搭下來,塑膠模擬歐洲小孩的五官,定格在一個標準的笑,嘴唇是按照凸起的形狀用特質顏料塗的,眼珠是內嵌的兩顆綠色塑膠珠,忽而一轉,“恐怖谷效應”這詞就像為眼前這一幕造的。
之前人的身上頂其他東西做頭顱就夠違和了,最接近人頭的頭顱反而將恐怖推到一個新高潮,哪怕薛潮膽不小,也下意識吸了口氣,江冥已經重新鑽回他的懷裡了。
“可我是鬼牌,我應該抓你的。”小女孩的嘴唇是固定的形狀,沒法開合,聲音像從眼珠的縫隙裡鑽出來的,發悶的稚嫩。
“這本來就是你討厭的人的遊戲,你為什麼聽他的?”薛潮勾了下嘴角,像會揹著小孩家長帶小孩吃冰激淩、體驗賽車的叛逆長輩,有點心照不宣的壞,“何況手裡有鬼牌才是鬼牌,你手裡有嗎?”
小女孩一愣,摸了摸裙子的口袋,她的撲克牌不見了!
江冥反應過來,瞥了眼薛潮——小女孩就是“方塊1”,薛潮不是隨便順的牌。
小女孩:“我知道他在哪,他還想給我搗亂,他肯定就在閣樓的茶話會,我帶你們去抓他。”
江冥:“但我們這麼出去會被發現吧,不少鬼牌已經進樓了。”
小女孩轉了轉塑膠眼珠:“所以你們要裝成我的父母,陪我去茶話會。”
兩個無頭洋娃娃一左一後站起來,一個穿黑西裝,一個穿白裙,江冥這時的反應驚人,沖出薛潮的懷抱,穿過鏡子,直奔西裝,一把抱住洋娃娃。
“嘭”地炸開粉紅亮片,他搖身一變,從小孩變成西裝筆挺的年輕男人。
他那雙笑眼又親暱又不懷好意地落回薛潮身上,明目張膽做壞事,簡直是個人來瘋:“我們當然樂意了,快,親愛的,別讓女兒久等了。”
薛潮:“……”
他不客氣對他豎中指,江冥怪叫地捂住小女孩的塑膠眼睛,嗔怪道:“別嚇到孩子,不是我說,這是第幾個‘馬上就好’了?不用那麼打扮,你在我心裡永遠是最美的。”
最後他自己都繃不住了,倒在旁邊洋娃娃的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
“【江冥】哈哈哈你小子好事做盡!”
“【江冥】女裝!女裝!女裝!”
“【江冥】那件裙子露背裝啊啊啊!”
薛潮露出難以理解的表情,現在的觀眾都什麼愛好?有真美女不去看,看他一個男的扮女裝,而且論臉,明明混賬玩家更適合吧?
“我穿過女裝,還挺多次的,沒什麼新意。”江冥像會讀心術一樣,笑眯眯道,“你不會害怕了吧?”
薛潮冷臉:“是,所以可以不穿嗎?”
江冥笑臉:“不行,你忍心讓孩子小小年紀就沒媽嗎?”說著還在女孩的塑膠眼珠下憐愛地揩了把不存在的眼淚。
薛潮不怎麼喜歡反複磨一件事,被架在這看似鬧心,其實沒碰到他核心的任何情緒,江冥和觀眾期待的那份“羞”或“憤”對他而言無甚所謂,只是江冥好似算計了他的洋洋得意令人有些不爽。
於是在確定這是當下的最優解後,薛潮沒怎麼抗拒地觸碰了另一個洋娃娃,輕薄絲綢白裙落到他的腳踝,衣領連著長袖向後勾勒,只墜下兩條欲蓋彌彰的細帶,從腰部收束。
性感的背肌恰到好處,像藏在他血肉裡的一隻骨蝴蝶,呼吸的起伏是蝴蝶在振翅。
他穿裙子,在外表上也沒有多少女性特質,反而襯得衣服像一件個性獨特的中性長袍,又因為他的氣質往冷邪靠攏,像穿著米迦勒聖潔白袍的路西法。
江冥不知道什麼時候晃到薛潮的身後,手欠摸了一把,低低吹了聲口哨:“哇老婆,你好白。”
薛潮反手不客氣地壓下他的腦袋,差點把人按趴下,終於想起那句高貴冷豔的開場白:“滾。”
小女孩一手牽一個,領著不省心的“父母”進入樓梯間,所謂的閣樓就是頂層的一間小教室,她們常在這裡玩家家酒。
薛潮這才有機會看清樓梯間的真實樣貌,通往頂樓的路被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