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時你只是個無名小卒,而我是師尊最疼愛的——唯一的徒弟。”
白澤瑞話挑得很明白。意思很清晰,認為他連進入淩霄宗都是拖了自己的福,師尊很可能是因為自己才憐惜的對方。
——他又有什麼資格和自己爭呢?
只是,他本來還等著對方的反駁,不曾想卻看到了對方幾秒鐘的沉默。
隨即,他看見墨逸輕輕勾唇,隨後突然一個踉蹌,向後一摔,跌坐在柔軟的草坪上。
白澤瑞瞳孔驟縮。
他的舉動太過反常,讓白澤瑞也立即意識到什麼,剛抬眸望去——
瞳中,映入一抹雪色。
身形修長,姿態挺拔,如山間巍然不動的松,積雪從他身上緩緩遊走而過,卻始終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師尊?!
白澤瑞在心裡大驚失色,而自己的身前,少年已經狠狠地狼狽跌坐在地,漲紅了一張白皙雪嫩的面龐,眼眶泛濕,似乍起的春潮,鮮妍美好,又惹人憐惜。
按理說如此幼稚低劣的把戲是無法撥動他的神經的。
但他雖然面上一直不顯,但近日接二連三的挫敗在一定程度影響到了他,讓他在第一時間的反應到的念頭居然是緊張。
他開始害怕師尊會聽信對方,從而像那群人一樣厭惡他,疏離他。
盡管白澤瑞不斷告訴自己師尊不可能那樣的人,但內心還是止不住的恐慌。
“師尊……”率先叫師尊的是墨逸,他抬起那雙濕漉漉的眼眸,帶著幾分狼狽緩緩支起身子,望向陸澤。
但他只是低聲念著,沒有一絲一毫解釋現在混亂現狀的意味。
白澤瑞皺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到墨逸繼續開口道:
“師尊……我,我是誰的替代品嗎?”
漂亮的少年染了一身泥,濕漉漉的眼神還這般望著別人。
這句話問得看似沒有來由,但結合身旁面容極其相似的“師兄”,和狼狽跌倒的動作,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什麼。
白澤瑞攥緊手指,喘息聲逐漸急促,似乎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麼。
結果下一秒便看見那抹純淨的雪色輕晃,向來無悲無喜的眼瞳落到了那名少年的身上,猶疑了一會兒,似乎在困惑著什麼。
幾秒後,他啟唇起道:
“怎麼會,你是獨一無二的。”
那道聲音不重,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能清晰聽見。
一時間,白澤瑞捏緊的拳陡然松開。
似是耗盡最後一絲生命力,徹底頹敗凋謝的花。
垂落的指節裡,帶著幾分無力的茫然,和更深層次的,近乎絕望的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