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小祁鹿,”白澤瑞頎長的身軀傾下,姿態優雅疏離,宛若濛濛雨霧的一縷幽魂;可濃墨似的細睫、未眠豔海棠的紅唇、綿長而濃烈的酒液似的眼瞳……這些元素又太過熱烈稠麗,
“你為什麼會在四層呢?”
“我不知道……”陸澤明明眼瞼、鼻尖、臉頰、耳垂都被蹂.躪得可憐亂紅,可說出來的解釋卻蒼白無力。
“哦~所以你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叫你‘陸澤’,對吧?”
陸澤沉默了。
“統,他搶我臺詞怎麼辦?”陸澤心尖打顫,眼眸瑟縮得都不敢再覷一眼。
系統覺得它的宿主在這種情況還能和它打趣,內心也是強大到一定地步。
“不知道。”陸澤只是哭,一口咬死不知道。
主打一個不見棺材不落淚。
白澤瑞似乎已經全然不吃這套了,淡薄如利刃的眼神如有實質,凜冽霜雪般一遍遍刮過他的全身,似要剮下他的片片薄肉。
他的壓迫感太強,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傾瀉而出,無數深重罪孽編織成的枯骨王座,連強大恐怖的怪物都會感到懼怕,何況只是一個低階玩家。
陸澤只覺得自己真的喘不過息,如同蹦上岸又被緊捏著腮的魚,掙紮著吐不出一口沫,連血水都憋在胃裡咽不來。
他似是終於崩潰一般,嗚咽轉為不管不顧地發洩,滿眼滾落熱淚,淚水淹沒的哭嗝時不時讓胸膛起伏著震顫。
他的“弦”似乎終於崩塌了。
——徹徹底底。
“為什麼你也和他們一樣,嗝、從來……從來就不理會我的想法呢?!”
即便是哭紅了眼眶,氣紅了鼻尖,軟潤的臉頰也沾滿濕潤的淚水,卻還是像爪子沒長齊還努力勾著爪子撓人的幼貓,沒有任何殺傷力。
“根本沒有人理會過我的想法,為什麼,”他哭得淩亂,也一副不解委屈的難過模樣,
“難道就因為我弱、嗝、我就……我就應該被人天天欺負嗎?”
白澤瑞愣怔片刻。
不是因為心疼。
是他眼裡的神色太過熟悉。
熟悉得讓人惡心。
他的指尖輕劃,碾出一道細密血痕,像是給被就紅爛軟熟的蜜桃割去汁液。
刺痛染上那人的神經,他卻毫無知覺,還是一個勁地哭泣嗚咽。
眼裡崩塌的,沒有光的黯淡眼瞳。
塔世界不是和平良善的烏託邦,從教程賽開始就註定它是個殘忍血腥的遊戲。
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無限噩夢中不停磨煉自己,不停適應愈發殘酷的環境,那些被“淘汰”的人,會淪為底層的塵埃。
沒有勇氣的,結束生命。
麻木崩潰的,渾渾噩噩。
無序浮島的街道旁,經常有幾個、甚至一堆的像是泡發屍體模樣的東西。
他們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