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燁眼眶裡淚水微動,又複而被他仰頭嚥了回去,年少時的情愫和執念都化作溫熱流淌的對視,湮沒在裴玄銘無盡溫柔的眼光中。
李景辭這才意識到不對,轉身就跑,然而已經為時已晚。
這邊李彧剛剛咽氣,裴玄銘便站起身來,一把將他按在了地上。
“閣主!救我!”李景辭驚慌失措的朝謝燁大喊,試圖從他那冰冷俊秀的面容中看出一絲對於過去的動搖和憐憫。
然而謝燁只是嘆了口氣:“小景,你為何會覺得我會救你?”
李景辭一愣,似乎沒聽明白他此話的意思。
“我為什麼會救一個,廢了我全身功力,害我酷刑加身,數次強迫於我的人?”謝燁無波無瀾的問道:“只是因為你我在明淵閣相伴數十年麼?”
“那你此後種種,豈不是更該死了。”
李景辭極致驚懼,他一聲“你怎麼敢!”的怒吼尚未出口,裴玄銘便伸手卸了他的下頜骨,正如他曾經命人對謝燁做的那樣。
“別怕,殿下。”裴玄銘好聲好氣的勸道:“我不殺你。”
此話一出,倒是謝燁沒想到的。
他在江湖恩怨仇殺裡是行家,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權謀白痴,裴玄銘今夜每一個舉動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不由得訝異的看向裴玄銘。
只見裴玄銘微微一俯身,將李景辭從地上扶了起來,一邊點住他身上幾處最要緊的大xue,一邊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殿下方才說得極是,我確實不可能自己登基當皇帝,這於禮法不合,也敗壞了我裴家世世代代忠良的名聲。”
“所以這個皇帝,仍然由殿下來當。”
李景辭憑直覺感受到他陰測測的惡意,驀然瘋狂掙動起來,想說什麼,奈何下頜骨被卸掉,什麼都講不出來,只能嗚嗚的發出驚慌而意味不明的聲音。
裴玄銘一記手刃,劈在他胯骨上,李景辭痛的幾乎失聲,他感覺自己整個下身都要碎裂了,血肉從裡到外的炸裂開來,腰身以下右邊的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
裴玄銘沒有收手的意思,指尖虛虛的掠過他的眉心,最終釘在頭顱上一處看不見的xue位處。
“你說若是日後的君主是個半殘的傻子,但他身體裡仍然流著皇家的血脈,那幫大臣們,是不是也不能把你硬從位置上拽下來?”裴玄銘若有所思道。
李景辭恐懼至極,他不要變成傻子,他費勁心力謀劃的這一切,若是登基時真成個傻子,那此生也算得上無處話悽涼了。
裴玄銘笑著拍了拍他的臉頰:“逗你玩呢,不把你變成傻子,頂多是個偏癱,時而清醒時而痴傻那種。”
“若是現在就將你所有理智都摧毀殆盡了,豈非便宜你了。”裴玄銘親暱道:“我還等著殿下長命百歲,保我一世榮華呢。”
李景辭來不及去想,自己長命百歲跟裴玄銘一世榮華有什麼必然聯系。
下一刻,裴玄銘的指尖就強硬的按在了他頭顱的大xue上,李景辭頭骨發出“咔嚓”一聲巨響,他眼神也跟著扭曲了一瞬,瞬間落下淚來,顯然是疼到了極點。
裴玄銘看著他的神情逐漸呆板,隱約有點下一秒就要昏迷的意思。
於是裴玄銘又給了他一拳,強迫他醒神過來,維持著清醒的意識繼續眼睜睜看著這場酷刑。
裴玄銘的目光落到他小腹以下的某處,再抬眼時眸光又瘋又狠,充滿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光澤。
“你原先就是用這裡,欺負我們家閣主的,是不是?”
“還趁我不在,欺負過他那麼多次。”裴玄銘輕聲道:“殿下,沒將你挫骨揚灰算我心軟,不過你接下來的後半輩子,估計還不如挫骨揚灰。”
下一刻,李景辭下身劇痛,肉塊生生從下腹掉落下來,鮮血迸濺的老高,濡濕了整個下袍。
“好了。”裴玄銘拍了拍手站起身來,欣賞自己的傑作。
“謝燁,幫我把榻上那明黃的龍袍拿過來好了,如此這般就可向天下人交代了。”
“二殿下和蕭尚書聯手,在京城弄出數場大亂,二殿下趁機闖宮,將老皇帝活生生氣死,不料老皇帝還存了些武功,臨死時將殿下重傷,留下後遺,殿下從此不能行路,痴傻終生。”裴玄銘笑的張揚。
“而臣裴玄銘,及時趕來宮中救駕有功,被當今陛下封為攝政王,從此協助陛下管理朝政,陛下體弱,口不能言,以後臣多為陛下分擔著些,陛下不必憂思過重。”
李景辭拼著最後一絲意識,口中血水和涎水一起滴淌而出,他聲嘶力竭的含混道:“無人會信你……你這個反賊……”
“那又如何?”裴玄銘聳肩:“西北駐軍已經打入京都了。”
“我的陛下,蕭尚書難道沒教過你,一切朝政與黨爭的鬥爭中,得兵權者得天下這個道理麼?”
裴玄銘將龍袍披在李景辭身上,恭敬道:“不過沒關系,這個天下還是您的,從今天開始,您就是這大周的皇帝了。”
遠方殺伐聲逐漸逼近宮城,西北駐軍的旗幟中高空中獵獵作響,兵刃刀戈的嘶鳴聲在烈日下化作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