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在昏迷中無意識的情況下喝的,但也總歸是喂進去了。
能喝進藥,就有好轉的餘地。
李景辭默默的想。
直到終於有一天,他進殿來看謝燁的時候,發現這人醒了。
正茫然的抬著眼睛,看向頭頂,似乎在疑慮為什麼手腳均被解了束縛,隨意活動。
李景辭欣喜若狂,大步上前,一把抱住他:“你總算醒了!”
謝燁緩慢的眨動了一下眼睛,用氣聲喊了他一句:“小景……”
李景辭更加欣喜,連忙應聲:“在,我在!”
李景辭喜歡死了聽他叫自己小景,這聲氣若遊絲的“小景”讓他恍然間彷彿回到了明淵閣的那間竹舍裡,只是強弱位置調換。
昔日風光無限的明淵閣主,如今也不得不委身在自己榻上了。
謝燁疲憊至極的掙動了一下手指,對他開口道:“上來,陪我躺一會兒。”
驚喜從天而降。
砸的李景辭茫然又無措。
他忙不疊的上床,躺在了他的身側,小心翼翼的用手臂環住了謝燁的腰身,將他整個禁錮在自己懷裡。
那人身姿清瘦,慘淡的只剩下一把骨頭了。
謝燁任由他摟抱著,並不反抗分毫。
“我不知道能不能撐到你登基。”謝燁輕聲道。
李景辭見他又提這糟心至極的倒黴話題,不由得怒道:“你為何總想著死,我說了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怎麼就是不肯信我?”
“……若是我撐到你登基了,你就命人把我送去西北埋了,若是撐不到的話。”他說著艱難的停頓了片刻,緩和著胸肺中痛苦萬分的呼吸,只覺喉嚨裡都是苦澀的藥汁氣,每一刻都難捱無比。
“你在京中被軟禁,行動受限,不必葬去西北,把我埋將軍府附近就好了。”
“……多謝。”
李景辭氣的七竅生煙,一把掐住他的下巴,惡狠狠道:“反正你還是想死在裴玄銘生活過的地方,對吧?”
謝燁笑了一下,沒有否認。
“你做夢!姓謝的,你就算死,也別想跟裴玄銘扯上半分關系,我到時把你的骨灰壇放在龍椅之下,你要想變成鬼找他,得先過我這關!”
謝燁無奈苦笑,但卻沒有辯駁什麼,他伸手握住李景辭的衣領,將他朝著自己拉拽下來。
李景辭的瞳孔驟然放大,然後嘴唇就被貼上了。
謝燁在主動親吻他。
李景辭傻在了原地,旋即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謝燁是在用這種方式求他,幫他達成遺願,李景辭想到他方才所說的話,心中惱怒之意更甚。
心道你向我求歡,不過是為了死後跟裴玄銘離得近一點,我憑什麼如你的意?!
於是他摁著謝燁的腕骨,更深更重的吻回去,將那人毫無血色的嘴唇蹂躪的血紅一片。
謝燁餘光裡,有星點紅燭的微光在搖晃,他在繾綣的深吻裡,抬眼看向床頭那支血色的紅燭。
火焰簇簇跳躍,映在他盈滿淚水的眼中,顯得那樣鮮明而璀璨,有那麼一瞬間,謝燁完全不像一個行將就木的病人。
他伸手拉拽了一下床頭的簾帳,試圖去夠那支紅燭。
李景辭以為他只是疼的狠了,伸手隨便抓東西緩解而已,於是便沒去管他,只專心致志的埋頭在他身上掠奪。
床頭圍簾搖晃,經過謝燁數次的拉扯,終於將床頭那紅蠟燭用圍簾撞了下來。
紅燭倒在床褥間,最頂上的那簇火焰倏然在被子裡跳躍開來,噼裡啪啦的點燃了整張床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