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上插著箭矢,面上卻毫無痛色,伸手一拔將箭矢從血肉裡直接抓出來扔在腳下,手臂卻始終環著謝燁,連抖都沒抖一下。
北狄此時已呈頹勢,重要的幾員大將皆被王玉書和江昭給挑了,北疆大營調動的兵馬數過萬,已經將北狄王帳圍得嚴嚴實實,等到王玉書收拾了最後一群負隅頑抗的北狄士兵後,才帶著人馬回到江昭臨時駐紮的大營裡去。
“多謝江統領出手相助,我代我家將軍在此謝過了。”
江昭一邊讓手下給自己包纏著傷口,一邊揮手示意他請起:“不必言謝,若非你家將軍橫攪的這一遭,過段日子我也是要收拾北狄的。”
“裴玄銘他人呢?”
正說著,營帳便被人掀開了,裴玄銘大步走進來:“這兒呢。”
江昭冷笑一聲,朝周圍侍衛招呼一聲,命令道:“把他給我綁了。”
裴玄銘:“?”
王玉書:“???”
“江統領不可!我家將軍重傷未愈,有什麼話您二位好好說開不行嗎?”王玉書急道。
江昭的手下倒也不敢真把裴玄銘給綁了,在帳中大氣不敢出的看著他二人,一個個都開始裝鵪鶉。
“江統領息怒,此事是我做的不地道,害的您大晚上的跑一趟,回頭一道回京城述職,我在京城給您請客賠罪,您意下如何?”裴玄銘客氣道。
江昭瞪他片刻,見此人仍然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樣,不由得忍無可忍摔杯子大怒:“裴玄銘,我看你當真是上了年紀腦子不好!”
“在我的地盤上弄出這麼大亂子不說,甚至都沒給我提前支會一聲,你知道你若是死在北狄,我要擔多大責,北疆大營要擔多大責嗎!?”
“我這不是沒死……況且江兄不瞞你說,在下今年二十有九,未滿而立,著實也談不上‘上了年紀’……”
江昭一個茶盞丟過來,被裴玄銘當空穩穩接住。
“哎呦江大人小心,這茶盞可是好東西。”
“你給我閉嘴,還吊兒郎當的!別總不拿自己當回事,你坑我多少次了,你自己說。”
裴玄銘小心翼翼的將茶盞給他送回手邊,知道自己理虧,便少見安靜的不言語了,聽他訓斥。
“從上次你回京,要我幫你打掩護,挑起裘璣事端,放密探過去幫你,到此次你夜闖北狄找我借兵,我哪次不是兩肋插刀!你哪次靠譜過!”
“我的錯,我的錯江統領,下次不會了。”裴玄銘笑道。
“還笑!”江昭怒道:“若非你我一起在京城長大的交情,你今夜就是死在北狄,我也懶得管你。”
“多謝江統領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裴玄銘瞬間神情鄭重,起身作揖以表感動。
“去你的!”江昭不為所動的冷漠道。
裴玄銘和江昭都是將門子弟,他從小跟江昭一起長大,對此人脾性瞭解的十分透徹,知道這就是不生氣了的意思,於是登時將心放下來,笑眯眯的過去給他添茶水:“江統領雅量。”
他伸手在江昭懷中摸索半晌,被對方一巴掌打掉了手:“幹什麼幹什麼,我跟你熟麼?”
“帥印還我。”裴玄銘伸手道:“你這人好生奇怪,不知道的以為你一個北疆還不夠,想連著西北一併統領了。”
江昭:“……”
他不耐煩的抽出帥印扔給裴玄銘了,自己喝著茶水緩和半晌,終於平複下來,抬眼瞅著他發小,開口道:“哎。”
裴玄銘低頭將帥印揣回懷中:“你說。”
“你派來給我送信的那人,跟你什麼關系?”
裴玄銘坐到他對面,懶洋洋道:“你猜。”
江昭饒有興趣的打量著他:“我猜不是上下屬關系,我沒在西北駐軍裡見過這麼一個人,但是你卻可以將帥印交給他保管,對他信任至此。”
裴玄銘沒打算做太多解釋,試圖打個哈哈晃過去:“情況緊急,不得已而為之,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