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竹舍中一片寂靜的微涼。
有人拎著酒,從門外跨入,大刺刺的往院落中的小石桌上一坐,喊了一聲:“謝燁!在不在啊?”
新上任的侍衛小景忙不疊的上前稟告:“閣主去外堂處理閣中事務了,勞煩您等等。”
那客人驚奇的將他打量了幾圈,目光主要停留在他那身白袍和腰間的長劍上。
“你就是服侍謝閣主的貼身護衛?”
“是。”李景辭低眉順目。
“滿院子就你一個伺候的?”
“是。”
來客將李景辭刨根問底的盤問了一,然後露出一點意味不明的笑容,揮手示意他下去。
李景辭轉身退下,腰身不自覺的又恢複了平時挺直的姿態,再加上他腰側那柄護衛的刀劍,一看也是新打的,形狀模樣像極了當年武林大會上隨侍中謝燁身邊的某個人。
來人百無聊賴的在石桌上自己跟自己敲棋子玩,不知道過了多久,謝燁才跨進院門裡來,迎面夜風拂過,帶來一陣血腥氣。
“你沒事總往我這邊跑來幹什麼?”謝燁不耐的對那人道:“姜容,你當真以為你武林大會坑我的事情就算揭過去了?”
這位深夜來訪的客人,正是當初諸允嚴在武林大會上買通用來給李彧鋪路的姜容,他自在武林大會上被謝燁打敗以後便連夜逃走,沒給諸允嚴把事辦成,自然也沒去要尾金。
謝燁本以為此人不過就是個貪財的小角色,加上他在武林大會上展現出來的武功著實低微,便沒放在心上。
不料入主明淵閣第二天,便聽手下來報,說隔壁秘境之主前來挑戰新的明淵閣閣主,西北疆域遼闊,人丁卻稀少,武林門派總共那麼幾個,還都不是名門正派。
明淵閣易主,對於秘境首領來說是個不小的驚嚇,於是謝燁上任第二天,他就氣勢洶洶的登門挑釁。
謝燁隨手拎了把劍去應戰了,哪料姜容一見新閣主是此人,驚得轉身就跑,被謝燁淩空攔住,一路俘回明淵閣。
“……怎麼會是你!你不是諸允嚴的得意門生嗎!?”姜容震驚:“你怎麼會成為明淵閣新閣主!?”
謝燁來西北這麼多天,難得有個認識的人,再加上他屬實也是懶得打架了,於是揮手讓手下給他賜座:“說來話長。”
他把姜容按在明淵閣,逼著他交代了和諸允嚴在武林大會上的一系列謀劃,以及諸允嚴答應付給他的報酬。
姜容小心翼翼的看著高位上的陰晴不定的年輕閣主,苦著臉道:“我也是沒辦法,秘境不比明淵閣大張旗鼓,我們生活在暗中,我們缺錢啊,只能讓我這個首領到江湖上坑蒙拐騙一,看能不能弄點銀子。”
“誰能想到遇到了你,武林大會第一輪就把我打出去了……”姜容委屈道:“我不管,你賠我錢。”
謝燁冷冷道:“你自己學藝不精,難道怪我?”
“就怪你!”
謝燁抄起劍鞘就把他打出去了。
後來姜容又來明淵閣光顧了幾次,一來二去,竟與謝燁熟識了起來,左右明淵閣在江湖上名氣大,任務多,富得流油。
背靠大樹好乘涼,謝燁也缺個人陪他解乏說話,於是對姜容時不時翻窗進他竹舍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怎麼又殺人了?”姜容搖晃著酒壺問道:“給你說了,不要造那麼多殺孽,總是不聽。”
謝燁脫下沾了血跡的外袍扔給李景辭,李景辭迅速接過來,到外邊去洗了。
謝燁從他手裡把酒壺拎過來,咕嘟咕嘟灌下去幾口,消去了胸口大半尚在沸騰的血腥殺意,坐到姜容對面執棋而笑。
“四長老在本座杯中下藥,被本座一聞便聞出來了。”
姜容不置可否:“那他現在人呢?”
謝燁朝他揚了一下自己鮮血淋漓的手掌,雲淡風輕道:“剛剝完皮。”
姜容惡心的一個激靈,忙道:“你趕緊洗一下去,我今晚不跟你喝酒了,明日再來。”
謝燁揮揮手,示意他酒留下,人走。
姜容剛往門外溜達幾步,又賤兮兮的湊過來打聽:“哎。”
“你新弄來那個小侍衛,是不是按照武林大會上你旁邊那位的模子找的?好生相似的兩個人。”
謝燁言簡意賅:“滾。”
“也說不上來哪裡一樣,論五官吧,長得也不像,就是那通身的氣質像的沒邊,如出一轍……原來你喜歡這款啊閣主。”姜容低聲挑逗道。
謝燁抬手要打,姜容連忙忙不疊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