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聽見何流說:“童夢,陶跡走了。”
我一怔,手裡的筷子直接掉在地上。
“怎麼會呢,去年他不是沒事嗎?”我眼淚止不住地流,“陶大哥,陶大哥不是說,過年要給我寄蘋果嗎?他說好的,他說好的啊……”
何流輕輕摸了摸我的頭,身上煙味很濃很濃,他聲音發啞:“別哭了,注意身體,我來給他收拾東西。”
我抬頭看他,此時此刻,他不再是他的醫生,而是他的愛人,來幫他整理最後的遺物。
我想去幫忙,卻被他攔住了。
“去休息吧,我自己來就行。”何流說。
我沒有堅持,突然想起了什麼,忙去拉開陶跡的抽屜,拿出了本子:“這個給你。”
陶跡的遺書本子。
何流翻開本子,看了幾頁,然後轉頭盯著窗臺上的那個蘋果,低聲問:“他……什麼時候寫的這個?”
“就是每天你沒在的時候。”我說,“他說要提前寫下來,怕萬一……”
何流聞言長長地嘆了口氣,閉眼仰起頭,而後放下本子,起身去拿了窗臺上的蘋果。
我想起陶跡那句話:我把它的靈氣抽到這個蘋果裡了,就不帶本體走了。
一瞬間我明白過來,他帶走的蘋果,就當作是何流陪著他,而那株向日葵,就代替自己陪著何流。
一開始讓我照顧向日葵,是表示自己還在賭氣,不願意理何流。我出院,他覺得是時候和好了,所以要回到何流身邊。
單純而又幼稚。
翻開的本子上是陶跡清秀的字,我一低頭就看見了那句單獨成段的話。
“買這個塑膠小蘋果,一是希望病人少一些,大家都平安順遂;二是希望你別那麼忙,這樣就可以經常陪著我,我也可以再多看你幾眼。”
我記得陶跡說過,也給我寫過東西,便伸手翻了翻,在其中一頁看到了童夢兩個字。
他只給我留了一句話。
“能讓你無所顧忌哭的人,要記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