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洪晨雨取而代之的黑蛇身長至少十餘米,神情呆萌無害,乍看上去與洪晨雨極其相似,但擬人的蛇比普通的蛇更恐怖。
周延昭初見洪晨雨時,就確定對方沒有靈根,經脈裡更無凡俗武學的內力流轉,是純得不能再純的凡人,只是憑借尚可的容資與體貼的本事,才在少主身邊佔一席之地。
即使周延昭看走眼,有微乎其微的可能,洪晨雨其實是修為高深、返璞歸真的大乘期妖修,它也不可光憑原形就讓修士心生恐懼。
燭光裡,黑蛇將腦袋放在狂瀾生的掌心,神情溫順,也沒有對周延昭産生殺意。
但周延昭就是瘮得慌。
黑蛇好像很享受狂瀾生的撫.摸,圓圓的眼睛幾乎眯成縫,帶著笑意;雪亮的尖齒在牙齦裡若隱若現,小心露出一點尖端,研磨著男人的肌膚……
周延昭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總算忍住沒喊出聲或者和謝長安一樣落荒而逃,讓聲音聽上去情緒穩定,“洪掌櫃?”
黑蛇聽得懂人話,沒有再繼續依貪慕愛人的溫度,抬頭看向周延昭,身後的尾巴搖晃,口中吞.吐粉紅色的信子。
它發出與洪晨雨同樣的聲音,“你把酒都喝完了呀?怎樣,好不好喝?”
語調帶著小小期翼,還有難以壓抑的活潑。
周延昭看得頭皮發麻,卻不敢不回答黑蛇問話,“多謝掌櫃的,酒很好喝。”
他又捏住眉心,“只是這酒實在太好喝,我好像醉了。”
不然怎麼會出現這麼離譜的幻覺?
黑蛇“哦”了聲,用尾巴抵住下顎,思考片刻,方才作答,“我想著秋夜寒涼,你們是饅頭哥哥的弟子也是朋友,不能怠慢,就將來酒水燙與你們吃,只是這溫酒也有個壞處,容易醉人,所以你就醉了。”
它又用尾巴尖在空氣裡畫圈,指了個方向,“大堂常備著冷酒給不喝熱飲的客人,也可用於提神。壇子都放在牆邊上,你自己開還是我來?”
周延昭:“我。”
他已經沒有多說一個字的力氣,實在不敢目睹黑蛇做更多動作。
冷酒入喉。
周延昭再次睜開緊閉的雙目。
洪晨雨還是洪晨雨,枕著胳膊趴在桌上,眼神清澈地發呆。
狂瀾生坐姿挺拔,手上卻在玩洪晨雨的頭發、衣服還有肩頸上的軟肉。
這場景對眼睛依舊很不友好,但有黑蛇帶來的精神汙染在先,周延昭表示我還能忍。
以酒開始話題,周延昭再往下“編故事”就順利了許多:
“洪掌櫃的酒很好喝,倒讓我想起母親了,母親生前也喜歡釀酒飲酒,只是她去世多年,便是夢裡也尋她不得。偏偏洪掌櫃的佳釀似瓊漿玉露,使人如臨神國,心情舒暢,彷彿再見了她的模樣,謝謝你。”
周延昭的話有真有假。
半是恭維極樂宮少主的情郎,半是感激這碗酒確實有母親的味道,讓他重溫了少年時為數不多的美好回憶。
周延昭的恭維,洪晨雨也許聽懂了,也許沒有。
他只是輕笑一聲,像是有被取悅到,“喜歡的話,歡迎常來,我可以不收錢。”
洪晨雨盯著面前的築基期修士。
這個饅頭太弱了,所以他不會隱藏氣息,全身散發著洪晨雨最討厭的、修士的味道。
但風滿樓是自己最喜歡的饅頭,周延昭是風滿樓的朋友,會誇自己釀的酒好喝,還是個愛父母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