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老師特意在班上教訓了一頓,讓他們不要傷害生命、捉弄同學,再被發現就集體寫檢討。
“可是老師,我們都很害怕那些……那些東西,他是唯一不怕的,我們就算想搞惡作劇,都不會用這種方式啊。”
韓力指著坐在最後一排角落中的江兆說。
韓力活潑愛動,在小孩們當中人緣非常好。他一站出來說話,立即就遭到了其他小孩的附和。
一向安靜的江兆拍著桌子站了起來:“這麼著急告訴別人是我自己做的?你是不是心裡有鬼?還是說罪魁禍首就是你?話說你當了一個多月值日生,每天都是最後一個離開教室,作案時間很充分啊。”
“哦對了,你當值日生,不就是想積極表現被好人家領走嗎?要是別人知道了你愛殺小動物,還愛栽贓他人,會不會把你趕出家門呢?”
江兆說話的時候面色不改一氣呵成,被那雙坦蕩蕩的眼睛一看,不知觸碰到韓力的那根弦了,他當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就事論事,老鼠屍體案還沒有找到真相,但江兆惹哭了同伴,又“榮獲”老師的單獨訓話和站牆角一套“大禮包”。
他站在門外,透過窗戶看著屋裡哭得喘不過來氣的韓力,突然覺得沒勁透了。
如果韓力誣陷他的時候他放聲大哭,那麼現在屋內被安慰的是不是自己?而韓力被老師罰站呢?
或者更早的時候,在他發現書裡藏著的毛毛蟲後就大哭,是不是就不至於懷疑到自己身上了?
但那又有什麼意思?他又不需要。
江兆蹲在地上,雙手環抱住膝蓋。
對,他不需要。無論是小孩們的簇擁還是老師的安慰,他都不需要。
不過那個滿嘴謊話、心髒脆弱的小孩當真是討厭極了,江兆心想,要是他那張嘴再也不會說話就好了。
不說話還不夠,他不想見到那個小孩了。
環衛工人的車開了進來,抬著垃圾桶往車上倒垃圾。
剛剛扔進去的老鼠死屍掉了出來,又被環衛工人輕輕掃走了。
隨後,那輛車開向了大門,留給江兆帶著模糊車牌號的背影,轉瞬又消失不見。
如果那個小孩也像這只老鼠一樣被帶走就好了,江兆心想。
他才冒出這個念頭,又狠狠甩了甩腦袋,似乎要將剛才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想法遠遠甩到一旁。
不行,他才不想變成和那個小孩一樣惡心的人。
晚上,值班老師將教室細細檢查一遍,這才關了門上了鎖。
這在平常都是值日生的工作,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以後都由值日老師負責。
江兆依然平等地將每位小朋友都當做空氣,他躺在床上後就閉上了眼睛縮成小小的一團。
江兆很喜歡睡覺,只有睡著了,他才不會聽到那些吵鬧的聲音、見到那些他不想看見的人。
我為什麼不能一直睡覺呢?
不知是不是因為白天的插曲,江兆今晚翻來覆去總睡不著覺,輾轉反側之際,他冒出了這個想法。
沒等他想到怎麼才能永遠沉睡的方法時,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
有人?
那小孩的腳步放得很輕,似乎不想讓別人發現。
江兆起初以為是起夜的小孩便沒太在意,不想腳步聲到了他的床前就停了下來。
緊接著,江兆發覺自己的被子被人掀開了一角,那人將一個帶著溫度的瓶子塞進他的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