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望舒又是虛弱地“嗯”了一聲,然後就把臉一縮,埋進了被子裡不理他了。
蔣暨在她床邊又站了一分鐘,確定她又睡著了之後才輕手輕腳地下了樓。
蔣暨動作很快,迅速倒好溫水,拿好退燒貼和退燒藥上來了。他輕輕把睡夢中的人兒扶起來,溫聲道:“先吃藥。”
藥丸躺在他的手心,蔣望舒就著他的手把藥吃了,濡濕的舌尖輕輕勾過他的掌心。蔣暨握了握有些濕潤的手心,側頭低聲跟蔣望舒說話:“給你貼退燒貼。”
冰涼涼的退燒貼貼上額頭,很大程度地緩解了她腦袋的痛意,蔣望舒緊皺的眉毛舒展了一些,呢喃一樣地輕輕說了一聲:“涼涼的。”
“嗯,涼涼的。”生病的蔣望舒讓蔣暨心疼心軟得一塌糊塗,只下意識低聲重複她的話,像哄小孩一樣讓她躺下:“蓋被子睡覺了好不好?”
蔣望舒順從地躺回被窩裡,蔣暨給她掖好被角,正要輕手輕腳地離開的時候,蔣望舒卻突然又喊了他一聲:“哥。”
蔣暨動作一頓,隨即輕輕應了她一聲:“嗯。”
在生病的這一天裡,蔣望舒似要把這幾年沒有喊過的“哥”都給補上一樣,確認蔣暨回應了她之後,她又喊了一聲“哥。”
蔣暨的心軟成一片,他在她的床邊蹲下,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溫聲回應:“我在。怎麼了?”
在他說“我在”的那一刻,蔣望舒的眼角突然溢位些許濕潤,她微微睜開眼睛,哽咽的聲音像是黏在了喉嚨口:“哥。
蔣暨抬手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濕潤,心髒突然也有些疼,他又一遍輕聲回應她:“我在。”
“對不起。”她說。
“沒關系。”蔣暨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
實際上蔣望舒已經燒得有些糊塗,她分不清現在是在什麼時候,是她已經離開這裡六年又回來了呢,還是在她剛剛離開這裡的時候呢。
不管是什麼時候,反正,總歸她總是讓蔣暨看著她的背影,總歸她總是對不起蔣暨。
她有什麼資格叫蔣暨“哥”呢,哪有她這樣的人。蔣暨為她付出了那麼多,她又為他做了什麼呢?
蔣望舒迷迷糊糊地想著,她模模糊糊想不真切,也或許是因為身體不適,她眼睛裡的淚水開始肆意地流淌。
蔣暨啞了聲音:“別哭。”
“我從來沒怪你。”
意識因為身體的不適而變得昏沉,在蔣暨溫和的聲音中,蔣望舒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蔣暨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疼地嘆了一口氣。他蹲在她的床邊,垂眸認真地看她。
臉變瘦了,脖子似乎也是。是他的錯覺嗎?蔣暨總覺得,蔣望舒剛離開這裡的時候,分明還沒有這麼瘦的。
他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肯定過得不怎麼好。即便是好的,但總歸也是辛苦的。
但是沒關系。蔣暨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以後他在這,肯定會讓蔣望舒好起來。
蔣暨起身打算去給蔣望舒裝點溫水,這樣她口渴的時候可以喝,但是他剛動,蔣望舒就好像有感應一樣,又開始用那樣讓他心疼的時候喊他:“哥。”
蔣暨嘆了一口氣,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蔣望舒勉強地睜開眼睛,聲音虛弱得不行:“你陪我睡。”
蔣暨的動作停頓一秒,蔣望舒沙啞著聲音又重複:“陪我睡。”
蔣暨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輕手輕腳地躺上床,因為不敢擠到她,所以他半個身體都在外面,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蔣望舒的眼睛又閉上,身體卻循著他身上的味道,往他那邊蹭了蹭。
蔣暨一動沒動,任由她往他這邊蹭一點,又蹭一點,最後幾乎是整個身體都趴在了他的身上。
他垂眸看過去,蔣望舒的眉頭舒展,似乎睡得很舒服。
蔣暨在心裡嘆了口氣。
算了。就當做是像小時候那樣,在她生病的時候抱著哄她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