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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疤痕
蔣望舒感覺自己墜入了沉沉的雲朵裡,迷迷糊糊間她開始做夢,很多很多的夢。夢裡全是蔣暨,全是這些年來,她對不起蔣暨的一樁樁一件件。
她夢到蔣暨輟學的那一天。
那一年蔣望舒還很小,是還在讀小學的年紀。她就讀的小學是公立的,不用收學費,只是偶爾需要交一些買書的錢,不多,但是她不止一次聽到蔣壯罵她賠錢貨,說等她讀完小學,就把她賣去做妓女。
蔣望舒雖然年紀小,卻聽得懂蔣壯話裡面的惡意,她一邊戰戰兢兢地上學,一邊偷偷攢錢,中午在學校吃飯的時候她只吃米飯和蔬菜,剩下來的錢她全部偷偷藏起來,但是她也知道,就那麼幾塊幾塊地攢,她根本就湊不夠上初中的錢。她可以考到公立的初中學校,但是蔣望舒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蔣壯還會不會給她生活費呢。
日子每一天都是黑暗的,在同齡人和小姐妹手牽手去學校後面那條小吃街逛的時候,她總是強撐起笑,說謝謝你們的邀請,但我得回家寫作業了。
蔣望舒不知道蔣暨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下定決心輟學去打工的,她只知道那天下午陽光很好,蔣暨臉色平靜地把校服脫掉,輕聲告訴她不要害怕,好好上學,他會供她上學。
蔣望舒一開始聽不懂,愣愣地反應了一會,才急切地問他是什麼意思,問他以後不上學了嗎。
他搖搖頭:“不上了,上學沒什麼意思。”
蔣望舒知道他在說謊。她見過他和那幾個大哥哥去打籃球時神采飛揚的模樣,見過他滿分的數學試卷,見過他埋頭做題時的專注神情......怎麼會沒意思呢?
早熟的小女孩幾乎是在瞬間就懂了他的想法。那個時候的蔣暨讀初三,但大概因為經常運動,他個子已經長到了一米八,就算面容還是青澀,卻已經具備成年男性的體格了,所以蔣望舒已經很久沒有挨過打。
但是她忘不掉蔣暨還是小男孩的時候背上因為她烙下的疤,現在他為了她,又要烙下新的疤痕了。
這道疤痕會是一輩子都無法磨滅的。
於是她拼命搖頭,哭著讓他不要,說她一點也不想上學。
他卻附身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後輕聲告訴她:你得去上學,你還這麼小。
那他呢?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而已啊。他攬過她肩膀上的擔子,讓她能走得更輕松,可是他肩膀上的不就變重了嗎?蔣望舒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結局,她不知道怎麼樣才能改變蔣暨的想法,只能用幼稚的不去學校的方式來抗議。
可是蔣暨一旦決定了就不會再改變,他只是給她背好書包,然後語氣平靜地告訴她,你不去上學,哥哥會很傷心,會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聽話。”
他說。
所以他輟學了,每日為了微薄的報酬奔波,她卻坐在學校裡安安穩穩上學。最後填報志願時,他建議她去全國最好的文科大學,去一千多公裡外的地方。
她是聽他的話的,但是她明明可以不聽他的話的。所以她還是對不起他。
蔣望舒迷迷糊糊地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蔣暨寬闊的背脊。
他微微側身對著她,縮在床的一邊,而她幾乎佔滿了整個床,她的腳甚至還纏在了他的身上。
蔣暨什麼時候上來的?蔣望舒抿了抿幹澀得有些起皮的唇,側耳聽蔣暨呼吸的聲音。
睡著了。蔣望舒這樣判斷。
她感覺自己的頭腦還有些昏沉,連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只是恍惚地想起剛剛那個夢境,所以下意識往蔣暨那個方向又挪了挪,然後溫熱的指尖輕輕探進他的衣服寬松的下擺裡,虛虛地撫過他背脊上那一道凸起來的疤痕。
粗粗的。蔣望舒意識有些迷糊地想著,為什麼他的身體長大了,這道疤似乎也跟著長大了嗎?蔣望舒眯著眼睛想要摸得更清楚,但是下一秒,她指尖下的肌肉突然緊繃起來。
蔣暨醒了。他沒動,只是垂眸看她,沙啞的聲音裡含著一些不解:“月亮?”
蔣望舒臉色自然地收回手,皺眉輕聲呢喃了一句:“難受。”
蔣暨一聽她皺著眉喊“難受”,一時也忘記了去糾結她在幹什麼。反正她從前燒得糊塗的時候,有幾次甚至還會鑽進他衣服裡舔他的胸,含含糊糊地叫他“媽媽”;有時候她會燒得頭暈到一整個晚上都睡不著,還要他抱著,像抱小孩一樣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拍著她的背哄她睡覺。
蔣暨知道,他永遠會是他的月亮在這個世界上的依賴,他只是希望她不要那麼難受了,所以她怎麼鬧騰都可以。
蔣暨撐著手從床上微微直起身來,伸手搭在她額頭上試探溫度,他的眉頭也跟著皺起來:“好像還有點燒,再測一下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