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們當中如果有人選現代農業的話,下學期我們還能碰面,選其他專業的就碰不到了。”朱教授和藹地笑著。“行了,我們好好完成這最後一課吧。”
“你們還記得吧,當時我們班是插秧,隔壁陳老師班是拋秧。”
怎麼可能不記得?回想起來都要恨恨咬碎後槽牙的那種記得。
朱教授繼續說:“你們看,這兩片地其他條件,稻種、水、肥等等都一模一樣,只有栽種方式不同,現在對比還是很明顯的吧?”
大家走到兩塊地的田埂上左右觀察,差別沒有想象中大,但仔細觀察還是能看出來。自己班插秧的水稻,長得更規整,也更結實,很少有倒伏的情況,稻穗似乎也比隔壁班更飽滿。
這麼一看,當初受的苦和嘲笑也值了,大家心中升起一股勝者的優越感。
“光目測不算,等兩塊地的稻穀都打出來了,算出畝産,會更直觀。割稻子是體力活,也是技術活,大家看我演示。”
朱教授彎下腰,左手撥攏起一把稻禾,手握在距離地面 30 厘米的地方,斜拉著將稻禾繃緊。右手將禾刀的刀刃貼著稻禾繞到後面,大概在離地面 15 厘米的位置,外向內斜著下刀。
只聽“刷拉”一聲,一把稻子便被割了下來。有幾個學生發出“哇哦”的驚嘆。
“割好的一把先放在地上,然後再割三到四把,捆成一捆放在地裡,這樣回頭收起來會更方便。”
朱教授又割了好幾把後,將它們摞在一起,隨手抽出一根稻禾當繩子,將它們捆在一起,齊齊整整。
“大家把手套和護袖都戴好,水稻葉子容易劃傷手,蹭到身上還可能過敏。”
自認為掌握了動作要領之後,同學們便拎著禾刀下地了,依照四個月前插秧的位置站成一排,每人負責自己面前這幾列。水田裡的水已經提前抽幹了,又暴曬了兩天,現在地裡已經看不到積水,但一腳踩下去仍是一個深深的泥坑。
成熟的水稻有一人多高,將視線遮的嚴嚴實實,看不見前方有多少要割的稻子,只能看到眼前這一簇簇飽滿的稻穗。
依照朱教授的示範,蒼耳左手攥住一把稻子。
她手長得比一般人大,手指長,一把能攥住很多稻子。之前村裡有老人看她的手說,這不是享福的人,是勞碌命,年幼的蒼耳還曾為此沮喪過。可現在,她很喜歡自己這雙大手,能插秧能割稻,一把能握住比別人更多的稻子。能夠什麼都不做當然是有福氣,但自食其力也是另一種幸運吧。
左手拉緊稻禾讓它繃起來,右手禾刀繞後,用力一剌——只割斷了外圍的幾根。有點尷尬,起範半天,只給水稻造成了一點輕微擦傷。
朱教授走到她身後,笑呵呵地指點:“刀刃向斜下方用力,不是像鋸子一樣橫著拉。”
被老師這樣盯著,有點緊張,她下意識左手更加用力。
“放鬆點,你快要把稻子連根拔起來了。”
“哦!”蒼耳忙鬆了點,右手調整用力的角度和方向。“刺啦”一聲,這次割斷了半把。
“嗯,進步很快,再找找手感就好了。”朱教授鼓勵道,“對了,蒼耳同學,你打算學什麼專業?”
“現代農業。”
“我也是!”小黑在一旁舉手。
“很好,很不錯,你們有眼光。”朱教授揹著手欣慰離開。
蒼耳又嘗試了幾下,終於能割下完整的一把稻禾了,她將幾把稻禾捆在一起,還打了個漂亮的結。
另一邊,陶美兮穿著全套防曬服和蓋住整張臉的防曬面罩,小心翼翼地抓起一小把稻子,梗著脖子把頭偏得老遠,生怕糊糙的稻穗和葉片蹭到自己身上。用禾刀割斷這一小撮之後,放到地上,再去抓下一小撮,很是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