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一句很俗的真理: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一個烈日灼人的中午,小祝老師走到曬油菜的稻場。
女生們站在宿舍窗子前,緊張地眺望他的身影,所有人都在心裡祈禱:沒曬好、沒曬好。
只見小祝老師彎腰隨手撚開一顆豆莢,觀察了片刻,隨後拿出手機按了幾下。
蒼耳手機響起提示音,她點開一看,面如死灰:“小祝老師讓我們出去。”
女生寢室裡哀嚎聲四起。
磨磨蹭蹭的十幾分鐘後,長褲長袖帽子面罩全副武裝的男男女女出現在稻場上。當然也有幾個頭鐵的男生,什麼防曬措施都沒做。
小黑看著他們,默默搖頭:等著化為灰燼吧,少年。
雖然剛步入夏天,但太陽已經顯露出盛夏的威勢。即使全身裹得嚴嚴實實,還是要被熱浪吞沒。
“一定要這個點出來幹活嗎?不能等太陽下山了再來?”夏宇添問。
“哼,還沒幹就喊累了?”鄧老頭只戴了個草帽,兩條老樹枝一般結實的手臂在太陽下烏黑油亮。他手裡拿著一根木棍,木棍頂端掛著一塊像掃帚一樣的竹條板,小黑介紹那是連枷,專門打菜籽打穀子的工具。
小祝老師躲在屋簷下解釋道:“打菜籽一定要在太陽大的時候,這樣才能讓菜籽從莢中充分脫落,不浪費。”
“沒什麼技巧,就是體力活,想辦法把油菜籽從這裡面分出來。”鄧老頭說著,大腳直接往油菜上踩了上去,“先來來回回踩一遍,再用連枷仔細捶打一遍,然後把莖稈揀出來,最後再過篩。”
鄧老頭邊說邊演示。他無情踩踏過一遍後,又揚起手中的連枷開始敲打。原來木棍頂端連著的那塊竹條編成的板子是可以旋轉的,隨著木棍的揚起、落下,竹板便 360°轉了個圈,重重拍打在被踩塌下的油菜上。
隨著他的動作,果莢不斷迸裂開,一顆顆漆黑圓潤的菜籽滾落下來。
演示結束,大家分小組開始行動,每組負責一塊油布。
成捆的油菜堆起來超過小腿高,要踩上去挺費勁,還深一腳淺一腳的容易崴腳。學生們一個個裹得像木乃伊似的,在烈日下沉默地上下來回踩動,場面看起來很是詭異。
踩完一遭之後,羅桑給小組每人分了一把連枷,預備開打。
蒼耳從前經常看到村裡人打菜籽,今天是第一次上手,本以為沒什麼難度,沒想到在鄧老頭手上手拿把掐的家夥什,到自己手裡這麼不聽使喚。
要使對力氣,才能讓竹排隨著手柄的上下而轉動,並且準確地拍打在地面上。
蒼耳嘗試了幾下,找到了手感,勉強能轉起來,但是拍打出來的聲音卻是“噗、噗、噗”,孱弱無力,剛打下去就被彈起來。
可剛才鄧老頭演示的聲音明明是……
“嘭、嘭、嘭。”羅桑在一旁做示範般拍出鏗鏘有力的聲音。
蒼耳不服地看了他一眼,加大力道,但用力過猛,竹排重重嗑到地上,差點摔壞。
“知道你一身使不完的牛勁,用蠻力是不行的,”羅桑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要用智慧。”
打個油菜還打出智慧了?
蒼耳觀察他的動作,原來每次竿不用抬那麼高,那是白做功,要把注意力集中在竿的頂端,讓自己的動作的起伏與竹排的旋轉形成合力。
悟出要領之後,蒼耳很快也打出了有力的聲響。
蒼耳和羅桑不知不覺又較起勁,“嘭嘭嘭”的聲音此起彼伏。
陶美兮打著傘躲在屋簷下,喝了口冰水,旁觀他倆這莫名其妙的競爭,一轉頭卻發現小黑也躲在陰涼處。
小黑發現她詫異的目光,淡淡解釋:“太熱了。”
“你居然也有偷懶的時候?”
“這不叫偷懶,叫帶團隊。”小黑摳開一罐冰可樂。
陶美兮信服地點點頭,兩人碰了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