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美兮剛才極度專注,眼裡心裡只有這條蛔蟲,連臭味都拋諸腦後了。這會兒完成任務回過神來,簡直臭死了!同時她也感到一陣驚喜,原來自己的確能做好。
蒼耳和小黑也跟著完成了解剖,只剩羅桑還在躊躇。小黑和蒼耳一樣,對獸醫事業毫無興趣,原本那一點好奇心也已經在第一堂牛蛙課上迅速消散。她們倆訴求一致,拿到好分數,然後趕緊分專業,再也不進這個恐怖的動物實驗室。
羅桑終於鼓起勇氣,對蒼耳伸出手。
“幹什麼?”蒼耳疑惑地問。
“手套,借我。”
羅桑手大心粗,又戴著手套,還呼吸不暢,一上來就用力過猛,用大頭針把這條雄蛔蟲背部扒拉得四分五裂,腸道也在他的暴力拉扯下活像一樁人間慘案。
這一大坨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什麼是什麼啊!
羅桑疑惑地撓撓頭,但意識到手套上有福爾馬林,又閃電般彈開手。
陶美兮實在看不下去,她用大頭釘把被羅桑戳得慘不忍睹的器官撥開,一一教他辨認,哪個是腸道、哪個是輸精管。
在她湊近的瞬間,羅桑聞到一股淡淡的梔子清香,這讓他的大腦清醒了些,從煩躁中平靜下來。
在她低聲但清晰的指引下,羅桑完成了解剖。
“謝謝啊。”羅桑道。
陶美兮傲嬌地點點頭。
她承認,對羅桑短暫地上頭過,因為他的長相,還有在拖拉機下救出自己那富有戲劇性的場景。但上頭這種事,來得快去得快,拋開濾鏡,他也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男同學嘛,只不過長得稍微帥一些,但嘴實在太討厭了!
什麼喜歡一個人就要故意惹她不高興、引起她的注意?一把年紀還玩小學男生往女生文具盒裡扔蟲子那套。
如果喜歡一個人,就應該用對方能感知到的方式對 ta 好,而不是故意反著來。
因此,羅桑態度在她看起來,就是不喜歡。
陶美兮有一種天分,一旦察覺別人不喜歡自己,她就能迅速同等地不喜歡別人,而不會內耗地追問 ta 為什麼不喜歡自己。
蒼耳把陶美兮態度的變化看在眼裡,頗為欣慰。畢竟受金主所託,要盯著她遠離小混混。萬一她真跟羅桑談戀愛,自己還要糾結是否向金主彙報。
好不容易捱到下課,眾人逃命似的爭先恐後湧出實驗室,希望這惡心的味道和記憶能從腦海中盡快消散。
然而好死不死,這天中午食堂重磅推出特色米線,嘗鮮半價,貧窮又愛新鮮的大學生趨之若鶩。
因此,蒼耳她們一步入食堂,眼前來來往往的人餐盤裡端著的全是白花花、圓滾滾的米線!像無數條蛔蟲在碗裡翻湧。
“嘔!”三人逃出食堂,扶著牆壁幹嘔起來。
小黑靠在牆上,摸著胸口平複了一下情緒。
這時小黑兜裡的手機振動了一下,她掏出來點開一看,又迅速上下滑了幾下,表情變得奇怪起來。
小黑拍了拍蒼耳的背:“哎,給你看個東西。”
蒼耳看向小黑的手機螢幕,眼神從疑惑變為憤怒。
農學院,教師辦公室。
“尤老師,您為什麼取消我的貧困生資格?”
蒼耳站在老尤辦公桌前,用自己覺得盡量禮貌的音調,壓抑著憤怒問。
老尤端起茶杯,裝模作樣地颳了刮杯蓋,不慌不滿地抿了一口,這才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