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得頭疼,江引攏緊身上的衣服,站起身沒進家門。
他朝著巷子口走去,這件事還沒完呢。
夜半,江引站在鎮東王裕生家門口,敲門,一下比一下用力。
屋裡的燈亮了,王裕生隔著門縫問了句:“誰啊?”
“討債的……”
門被推開,王裕生被一拳幹翻在地,江引表面上的冷靜沉著全然褪去,此刻露出獠牙利爪對準自己認準的獵物,濃烈的恨意盤踞在眼底,他失了理智。
王裕生他弟王華強聽見動靜跑出來,見到這一幕拿起旁邊的棍子就往江引身上打,悶哼一聲,江引站起來和他們兩個互毆,打作一團。
他悶不吭聲,就只知道一遍遍揮舞拳頭,心裡只有一個念頭,眼前這兩個人害死了她姐。
陶瓷瓦罐摔打在地上碎了一地,王裕生和王華強的叫喊聲徹底點燃這寂靜的夜,整條街的燈都亮了,聽見動靜都往這邊敢。
“別打了——”
“都別打了——”
有人想上前勸架把他們拉開,走到近處卻被江引兇狠的眼神恐嚇住踟躕不前,這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而是單方面宣洩的不理智的報複。
來自一個絕望的、無助的、孤伶無依的少年的宣洩……
所有人都被他這副模樣嚇到,不應該是這樣的,他們認識的江引是品學優良、謙遜有禮、極有出息的好孩子,而不是眼前這個恨不得把人毆打致死的瘋子。
沒人去看他到底打了多久,暖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卻讓人膽顫牙酸。
不知道是誰暗中報了警,警笛聲傳來時江引才停下,從他們身上起來,指骨全都破了,血往下淌。
他不再管那兩個人,直直往門口走去,堵在門口的人給他讓出一條路。
江引被帶上警車,救護車的擔架抬起地上胸膛還有微弱起伏的人。
今夜,如此荒唐,卻又如此暢快。
那兩人沒死,最嚴重的傷就是胸口肋骨斷了兩根,他們在醫院接受盤查,而江引則是被拘留在警局。
短短兩天,他成了個啞巴,盯著一處一待就是一天,警察按例巡查他也不管。
他不理任何人。
三天後,門鎖被開啟,有人叫著他的名字:“江引,你可以走了。”
他終於有了反應,抬起眼環視了一圈,跟著人往外走。
明晃晃的日光格外刺眼,警局門口停著輛招搖硬挺的賓士大g,一身明藍絲絨長裙的女性站姿挺拔優雅,臉色微冷,看起來就不好相與。
江引在她面前站定,他認得她,在家裡的相簿裡見過,這是他的親姑姑江詩晴。
江武與江詩晴同父異母,早就鬧翻互不往來,江引頭一次見到江詩晴本人。
“我是江詩晴,與你有血緣關系的姑姑。”她看著面前狼狽的侄子,問:“不會叫人嗎?”
江引終於張了嘴,嗓音嘶啞難聽:“……姑姑。”
“沖動。”江詩晴像是打量物件一樣盯著江引,蹙眉,冷淡道。
江引眼前逐漸不清晰,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江詩晴摸了把他的額頭,滾燙:“真是麻煩。”
江引被江詩晴接走了,事後江引才知道是警局聯系的她,她從國外趕回來,然後找律師忙前忙後。
王裕生和王華強進去了,以過失致人死亡的罪名,按照最大限度判刑六年。江引毆打一事不知道江詩晴找的律師是怎麼做到的,竟讓他們鬆口私下和解。
他在醫院醒來時天很暗了,病房沒開燈,江詩晴打著小臺燈在處理工作。
江引又閉上眼,疲倦又緊繃的身體漸漸舒緩,他又沉沉睡去。
江詩晴去江武和江又笙的墓地祭拜上香,她很忙,這次突然趕回來也耽誤了一些事,每天電話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