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妄書掀開眼簾看她,燈光下格外清透的小臉,睫毛濃密,在眼瞼落下一片扇形陰影,好似有光點在上面跳躍。
他心念微動,握住她預備撤離的手,懸起頭,勾著她的脖子吻上去。
池雪猝不及防倒在他胸前,呼吸間全是混合了酒意的氣息,清清冽冽,並不難聞。
口腔被人撬開,舌尖侵入她唇齒間攪動,一股微醺的醉意輾轉相渡。
多日沒做,兩人呼吸都淩亂起來,透著幾分焦灼的渴求。
意識不斷沉淪,直至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有點失控,池雪忍不住悶哼一聲, “疼......”
陳妄書清醒了幾分,偏頭親了親她臉頰,低聲道歉,動作輕柔地幫她揉捏手腕,“你是在等我嗎?”
這話問的奇怪,池雪掀開濕漉漉的睫毛,“不然呢?”
他沒說話,只是安靜地盯著她看,大約喝過酒的緣故,眸色濃暗深沉。
唇瓣上熨帖的溫度逐漸散去,池雪心裡發堵,預感到有什麼即將不受控,習慣性逃避,“我要去淮市幾天。”
“為什麼?” 他清越的嗓音染上幾分喑啞。
“最近設計圖畫得很不順,去採風找找靈感,順便拜訪一個原先的合作商。”
陳妄書垂眸笑了,“真的是去採風?不是因為有人在淮市?”
“什麼意思?”
“這幾天你不願意回家,是不是因為見了顧輝?”
池雪心中咯噔一下,瞬間想到被偷拍到的照片,燈光角度太過湊巧,由不得人多想。
她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開口時卻結結巴巴,“那天是給章爺爺踐行,出門時偶然遇到的,顧輝......心情不太好,喝多了,所以順路送他一程,車上還有其他人在。”
“那上次在工作室拍宣傳圖時,你們是偶遇,還是事先約好的?”陳妄書依舊垂眸給她揉著手腕,動作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嗓音卻逐漸晦澀,“你是不是後悔了,本來就是我強迫你的......”
她咬唇瞪著她,氣惱的同時,又有著無法抑制的委屈。
那你呢?質問聲幾乎要沖出喉嚨,又被一股別扭的情緒壓制回去。
她眼眶發酸,言不由衷道,“你說的對,我就是後悔了 ”
最後一個字出口的瞬間,好像一把利刃劃破了他們中間薄如蟬翼的窗戶紙。
昏黃的燈光下,她清楚看到陳妄書眸中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
“這就是你的選擇,每次都要拋棄我?”
她從來沒聽過他用這樣疲憊的語氣說話,彷彿荒漠中瀕死的湖,了無生氣。
心髒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到窒息。
因為害怕受傷她不斷迴避沖突,不肯正視矛盾,此刻更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屋內陷入枯寂的靜默,空氣中只剩兩人此起彼伏的心跳和呼吸聲。
突然,毛發蓬鬆的肉鬆從被子中鑽出來,似乎不滿意被驚擾了睡眠,仰頭氣勢洶洶地沖某人“喵嗚”一聲。
凝滯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池雪愣了下,隨著布料窸窣摩擦,眼前忽然覆下一片陰影。
“我去客房睡。”
房門被人輕輕扣上。
她木木地低下頭,摸著被松開的手腕,眼前突然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