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曉以不耐煩照料為由,直接把肉鬆送回來,然後迅速當了甩手掌櫃。
圓墩墩的大胖橘弓身立在沙發上,耳朵和身上的毛都警惕地豎起,燦金色眼瞳一眨不眨地鎖定著另一隻小短腿。
貝果則費力撐起自己的身軀,用鼻子貼在沙發邊好奇地嗅聞,不時揮舞胖乎乎的爪子試圖扒拉這位新夥伴。
秦阿姨笑著跟她吐槽,“這倆小家夥鬧騰一下午了,不過倒是沒打起來。”
池雪拎起分量見長的橘貓,安撫道:“肉鬆乖,貝果只是想跟你玩。”
“喵——喵——”肉鬆揚起腦袋看她,絲毫不接受這個說法。
貝果邁著小短腿寸步不離地跟著池雪,聽到橘貓的叫聲,水亮的大眼睛填滿了興奮。
池雪嘗試了許久,終於用新買的寵物零食成功調解了兩個小家夥的關系。
她看著並排在食盒前大快朵頤的一貓一狗,想到什麼,忽然問道:“秦姨,陳妄書平時作息習慣是什麼樣的?”
“先生一般早上六點會出門跑步,但是入睡時間不確定。”秦阿姨認真回想著,“可能是工作太忙,樓上的燈經常一亮就是半宿。”
池雪怔愣片刻,點了點頭。
她這晚睡得極不安穩,迷迷糊糊醒來時,發現床上果然沒有陳妄書的身影。
桌上時鐘顯示,此時是淩晨兩點四十七分。
池雪在黑暗中轉了下無名指上的戒指,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包裹。
走廊盡頭的書房內。
書桌前的陳妄書單手支著腦袋,猛然睜開眼。
思維剛墜入混沌,便被疾速抽回現實,這感覺並不好受。
離開陵市後有段時間,連睡眠也拋棄了他。
很多個夜晚,祖母的呼吸混著機器送氣聲微弱起伏,監控儀中頻繁響起的心率警報,一次次撕扯他的神經。
法國的心理醫生說,即使再善於自我調節的人,也撐不住長年累月的失眠,再這樣下去,焦慮,抑鬱等一系列心理問題遲早會找上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狀況有多糟糕,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大腦仍在失控運轉,冗雜思緒沉滯在胸口,在黑夜中不斷發酵,憋悶到無法喘息。
醫院的工作容不得半點疏忽,又不喜歡吃藥後大腦失去控制的狀態,他做了很多嘗試,
直到某天夜裡,在夢中短暫見到了她的背影。
白色長裙,帆布鞋,懷裡抱一束茉莉,腳步輕快地走在夏日斑駁的樹影中。
幾次將要追上時,她卻越走越遠,逐漸消失不見。
因為這張唯一能見她的門票,入睡前的所有輾轉都不再難熬。
可如今明明人在身邊,夢中卻依舊被她遺棄。
陳妄書手指輕揉眉心,試圖緩解陽xue內處的刺痛和耳鳴。
未果,從抽屜中翻出藥瓶,剛要去拿水杯,動作忽然僵住。
穿著一席月白色睡裙的池雪斜靠在門邊,不知看了多久。
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將她身形籠上一層薄紗,似夢似幻,“明天有五臺手術的人不該熬夜。”
陳妄書喉嚨發緊,好似突然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貝果和肉鬆都握手言和了,”她掀開眼簾望過來,抿唇道, “你還學不會回主臥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