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那個以溫柔為主體構建的林汐語正在土崩瓦解,另一個精明、冷靜、偶爾自戀、開始耍賴的林汐語,卻逐漸鮮活起來。
她彷彿終於撕開了林汐語的牢牢裹住的某層外殼,窺見這個女孩真實的一角。
後方有無數的定時炸彈追趕,詹向前簡直把自己滾圓的身體當成一顆車輪,風風火火地往前趕。
顏槿一行人被他帶著在樹木間左穿右『插』,居然在短短七、八分鐘內就橫穿過整個公園。
一路過來,他們的臉『色』越見陰沉。草坪上殘留的新鮮腳印證明先過來的人都自己往出口方向走了,他們本來也是同樣打算,想在入口與撤退的大部隊匯合,卻在半途上聽到越來越明顯的哭喊聲,而不得不選擇遠離出口的側牆。
幸好側牆那頭現在仍然一派安靜,顏槿迅速架好機械爪,挨個把人送出牆外。
普羅大學的站臺是獨立的,學校封閉期間外圍其實很少有人來往。顏槿和陳昊來時清理了一批,護衛隊來援救時又整個梳理了一遍,是以雖然他們翻出的這道牆位於側面,外間也是乾乾淨淨,連人帶鬼都沒看到一個。
但嘈雜的聲音卻越過視力的限制,無孔不入地鑽進每個人耳裡。
幾個人撒腿就往站臺方向跑,還好一路順利。他們的角度能橫向看到大半個校門,大門的檢測裝置和門欄被完全拆掉了,人組成的浪『潮』被那張沒遮沒攔的大嘴不斷往外吐,在校門外即刻鋪出一道扇形的弧,弧線又在上行往站臺上的盤旋道路上收攏,騰騰地往前湧。
撤退的佇列徹底陷入了混『亂』,被留下的少數幾個身穿國民護衛隊服的人根本維持不住秩序,大門不遠處的天際有三四在半空中穿梭的暗灰『色』人影,以人影所在位置為界,他們背後是狂奔逃離的倖存者,身前則是漫天血肉。
“倖存者聽著:命令你們維持佇列撤離!命令你們維持佇列撤離!”
蒼白無力的號令起不了任何作用,也阻止不了後方吞噬者浪『潮』的『逼』近。
詹向成:“我的天!”
林汐語:“別天了,快跑!”
他們算是上天眷顧的幸運兒,有幸趕在撤離隊伍的末尾。幾人加速衝刺,橫向『插』入人群中。旁邊的護衛隊員難以置信地看到這幾個從不該出現的方向出現的人,卻沒有空閒追究。
雖然人多,撤退隊伍前行的速度還算快速。幾人被擠得東倒西歪,好歹踩上了盤旋道路的路面。顏槿和林汐語兩手緊握,生怕被人群鬆散,回頭看時,吞噬者與倖存者的分割線已經到達了學校大門。
所有的護衛隊員,包括剛才在兩側維持秩序的最後幾個,全部都齊集到大門,作最後的阻擊。
落在後尾的學生一排排如成熟的麥浪般倒下,以他們的身體為餌,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吞噬者群的進擊。但被捕獲的學生並不足以填飽數量遠遠大於他們的吞噬者的肚子,前方的吞噬者心滿意足地俯身進食,後方飢腸轆轆的吞噬者就會踩著同類的頭頂上前行。它們不在乎同類是否會被踩得筋斷骨裂,整個吞噬者群就像被大風吹動的浪『潮』,一波緊接一波,永不停歇。
相比吞噬者群,國民護衛隊的阻擊隊伍單薄得讓人心痛。
本就所剩無幾的護衛隊員一個接一個倒下,顏槿和林汐語在轉過盤旋彎道的霎時,感到一連串震耳欲聾伴隨著地動天搖。
腳下的盤旋路面震顫不已,寬闊平整的廣場煙沙彌漫。顏槿勉強睜著眼,看到那座代表著普羅大學“自由、學識、和平”的飛鴿雕像,在揚塵中轟然瓦解,消失不見。
“我們採取爆破措施,形成暫時阻擋吞噬者的障礙物!倖存者繼續前進,不準停留!繼續前進,不準停留!”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二連三的震動傳來,整個廣場都被湮沒在遮天蔽日的塵土中。
顏槿和林汐語臉『色』蒼白,察覺到緊握住的對方的掌心中冷汗津津。
她們兩都在以前的廢墟的舊書中看到過這種屏障——壕溝。
假設她們再晚出來幾分鐘,就會和那些還留在廣場的學生一樣,永永遠遠地留在這裡,與這座光輝不在的普羅大學融為一體。
幸好,她們離開了。
幸好,她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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