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蓓爾心神不寧,想要反駁祂,卻不知從何下口,她始終碰不到祂們的能力,無法窺視這份力量的根本,連本來的面目都完全無知。
難道神明是無法戰勝的嗎?
無人回答她。黑暗如霧氣般消散,原本的場景在她面前重新出現,而奧德莉還站在原地,她的消失其實也只持續了十分鐘。
“神明是無法戰勝的。”奧德莉看著伊莎蓓爾,眼睛中的尖狠狠刺向她,“過去才是真的,現在是假的,巫師的命運就是如此。”
她說完,就走了。
伊莎蓓爾看著她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挪動腳步。
……
弗裡德裡沒怎麼變,在來之前,伊莎蓓爾沒有變回伊芙容的模樣,卻得到了通行的許可,一路上暢通無阻。
甚至有人為她指明弗裡德裡城堡的方向,事實上她是記得的,這裡的人太熱情,看到她是陌生面孔,似乎就要上前來詢問一番,還要主動提供幫助。
伊莎蓓爾婉拒了對方提出為她找一輛馬車的提議,並感謝了他的慷慨。
夕陽落日,天邊一片紅霞,用肉眼記錄的風景也許無法在心間雕刻,但會在某個時刻,記憶忽然輪轉,抓住這一瞬的美好,於是能為前進的困難提供些許的助力。
伊莎蓓爾很久沒有感到過安寧與沉靜,事實上這快速發展的一切都在燃燒她的精力,她許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為了實施的計劃,她也不敢在陌生的地方熟睡,她爭分奪秒地算計、計劃,幾乎傾盡所有的時間消耗在目標上。
奧德莉其實是說錯了,伊莎蓓爾她並不是對什麼都遊刃有餘,所謂的遊刃有餘,不過是多次在想象中演習,多次猜測各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而産生的冷靜罷了。
她又不是神明,怎麼可能什麼都知道。
她的精神壓著許多東西,而命運警告的話更是沉重一擊,她沒有多少時間能夠為巫師帶來改變了。
伊莎蓓爾邊走邊想著,連前面突然冒出來一個人都不知道。她就這樣撞進別人的懷裡了。
這場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她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後退了幾步:“實在不好意思。”
可當她抬起頭,卻愣在了原地。
這是一個帶著羽毛面具的男人,他有著一頭漂亮的金發,露出來的眼眸裝滿了夕陽的顏色。她甚至能從那雙眼睛中看到一個小小的她,那頭黑發綁成了麻花辮在身後搖曳,上面點綴著幾朵紅色的小花,那是白紗為她綁的。
清爽的風撫過潔白的臉頰,伊莎蓓爾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熟悉的笑意。
這位穿著白襯衫、腳下踩著及膝靴的高大俊朗的貴族男士,並沒有因為女生的沖撞而發出任何抱怨的聲音。脾氣好得有點兒不太像一名貴族,惹來其他路人頻頻觀望的目光。
“很抱歉,剛才撞到了您。”伊莎蓓爾重新戴起剛剛被撞倒的兜帽,將自己裹起來,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她的臉。
當然,如果眾人再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這張臉是不久之前貼在公告欄上的,洛斯亞王城的“通緝犯”,而弗裡德裡的早就被士兵揭下去了。
“沒關系,事實上我很樂意您再來一次。”他後面那句話,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點悶笑。
伊莎蓓爾心又不小心跳得快了一點,她“唔”了一聲,靠近一步,仰起臉,俏皮地眨了眨,說:“事實上,我是一名無家可歸的可憐人,您諒解我的善良太令我感動,您願意為我提供住所嗎?我不太相信別人,如果是您的話,我願意給予信任,並支付您相應的報酬。”
這句話她沒有壓下聲音,旁人聽起來就像是這位可愛又可憐的姑娘因為男人一句稍微施加善意的話而相信了他,並要將自己的保障一併遞交出去。
多麼笨的女孩兒啊!
有人想上前提醒她多注意一些,雖然弗裡德裡越來越好了,但並不代表著也沒有了惡人。
可其他人還沒上前,就被突然趕來計程車兵攔住,只能聽到那位帶著羽毛面具的男人說:“當然,我很樂意。”
於是便牽起那女孩兒的手走進了一輛準備好的馬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