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打聽了好久才打聽出來,益國……那位去後,鎮北軍中隱隱有兵亂之兆,先帝便用還兵於農的藉口,裁了一半軍,又拆鎮北軍入各地府兵,河北東西兩路,河東路,秦鳳路各得一萬,原鎮北軍十萬大軍,只剩一萬,這一萬軍便交由寧統將軍管著,饒是那時,寧將軍也是寒暑練兵不輟,後來北戎挑釁,被分出去的四萬鎮北軍被歸還,這四萬染了府兵習氣,都說無酒不開張,寧將軍便由著他們去了,只練精兵。”
是寧統精力不濟,沒有本事,只能管住一萬兵,管不住五萬嗎?
江宛不解:“什麼意思?”
阮炳才:“你怎麼不開竅呢,那寧將軍若是把苦心練的兵分出去了,心血不就白費了嗎?”
江宛莫名其妙:“可寧將軍豈不失了統帥之責,他怎麼敢荒廢四萬兵力?”
“這也不是,這四萬人總有別的將軍管著,後來陛下正式任命寧統為鎮北軍統帥,寧將軍也就把他們管起來了,並非是不聞不問,任其自生自滅,”阮炳才摸著下巴,若有所思道,“不過軍中素來有雜牌和精銳的區別,寧將軍專訓練出一支虎狼之師,引為鎮北軍嫡系,似乎也無可厚非,我不是武將,到底不太清楚。”
江宛:“就知道你不清楚。”
說話間,天色也暗下去,因夜間恐有風雨,他們借宿農家。
熊護衛檢查了車馬回來,對阮炳才道:“明日便能到伏虎驛了,離定州大約還有十日路程。”
自從上回不歡而散,熊護衛便對江宛不冷不熱的。
江宛自然也不會上趕著,便冷著臉道:“曉得了。”
各自睡去,第二天還是趕路,江宛申請騎一會兒馬,被駁回,申請在茶攤上喝一會兒水,一致透過。
坐在茶攤上時,江宛問阮炳才:“你那記仇本上沒幾頁空白的了吧。”
阮炳才喝了口茶:“那不是記仇本。”
“那是什麼?”
“記錄民生社情的本子,不能叫記仇本。”
“那你簿子上的民情有一句是好話嗎?”
“嘶……”阮炳才想了想,不得不說,“沒有。”
“那就是記仇本。”
江宛覺得鋪墊得差不多了:“你見過周丞相嗎?”
她這話問得實在是有點生硬,本來覺得阮炳才肯定覺得是坑,會跳過去,沒想到……
“周相是我座師,我有幸參與相爺主持的最後一次鄉試,而且是當屆解元,相爺對我也頗多稱許,若非後來精力不濟,恐要收我做一個關門弟子的。”
江宛配合地露出驚歎的表情。
江宛:“說起精力不濟這事兒,周相這幾年似乎都不怎麼上朝了。”
阮炳才感嘆:“是啊。”
“我在茶館聽說書的時候,聽人說,近三十年都是弱相當道。”
阮炳才一個激靈,忽然意識到江宛真正想和他說的是什麼。
病相三十載,後一句是,公主丞百年。
都說安陽大長公主分權恆豐帝,的確沒錯,但她最開始咬走的那塊肉,是從宰相嘴裡奪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