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琥走了,偌大王府,又只剩了餘蘅一個人。
他習慣性地摩挲著腰間的龍形白玉佩,靜默中,聽得屋外大風驟起。
一場秋雨一場寒,大約這天又要冷下來了。
……
“哇,這風可真夠冷的。”江宛感嘆道。
“畢竟剛下過雨,”阮炳才把圓哥兒從馬車上抱下來,“還好此處有個小村子,否則今夜真不知道該怎麼過了。”
他們出錢借宿,還想問此地的富戶買些厚被子。
吃了頓飽飯後,江宛出了門,跟兩邊站崗的護衛打過招呼,她就去找阮炳才了。
阮炳才正在別人家裡的花園裡溜達,走走停停,正在醞釀好詩似的。
他腰間總彆著個小簿子,荷包裡放著一木管的墨汁和筆,時不時就要咬牙切齒地寫兩筆,據江宛猜測,他應該是在記仇。
但是看他如今的模樣,又不太像。
“阮大人,幹嘛呢?”
“四處走走。”阮炳才把小簿子合上。
江宛:“總看你拿著這簿子,是在記仇嗎?”
“只是偶爾記下哪處官道的路面不平整,何處縣鎮的民風不淳樸。”
江宛表示理解:“原來如此,以後整理了報給陛下知道,既是你的功績,也是對當地官員的報復。”
阮炳才臉上微微有些發燙:“這怎麼能叫報復,你若以為這些地方上的官員真的清廉,就大錯特錯了,最能撈錢的就是他們,不過有些人還願意做些表面功夫,有些則太過懶怠,我彈劾他們,是為百姓。”
瞧這義正言辭的,誰能想到他這麼一位熱心民間疾苦的御史,整整兩個月都在彈劾鄭國夫人吃肉的破事兒。
江宛笑了:“阮大人,別的就不說了,那時候你我無冤無仇,你為什麼彈劾我吃雞?”
“我也是沒法子,”阮炳才嘆氣,“恆豐帝定的規矩,御史每日都要交一封彈劾摺子,可哪兒有那麼多人事可寫,這三不五時,只能糊弄糊弄。”
原來是有績效考核。
阮炳才:“況且像夫人吃了肉這樣的小事,皇上不會追究的。”
“所以您就彈劾我。”江宛盯著他。
阮炳才開始講道理:“夫人,我可不是妄言捏造,您吃肉是真的吧,這人在孝期,到底還是該……”
江宛打斷他:“可我為什麼要為他守孝呢?”
“他是您的夫君。”阮炳才苦口婆心。
“他死了,我沒有夫君了。”
阮炳才滿臉寫著,你這個女人很不講理嘛。
“那若是夫人的娘死了,夫人也能當作沒有過娘嗎?”
“我娘在天之靈,希望看到的難道是我用飢寒來懲罰自己,把自己弄得虛弱無力嗎,”江宛道,“我娘死的時候,我九歲。”
“我六歲。”阮炳才忽然說。
“你六歲,就比我更可憐嗎?”江宛白他一眼。
“宋吟這人是個什麼貨色,想必你也不是不清楚,文懷太子的遺腹子明明是宋吟偷走的,我卻淪落至此,我為他守孝,那是對陛下不忠!”
阮炳才:這一刻,我真恨不得自己聾了。
他跳起來:“我去餵馬!”
江宛嗤了一聲:“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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