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枝哭得幾乎站不住,等老爺子走了,她就衝過去抓住春鳶的領子,哭著質問她:“你怎麼能這樣對她,夫人對你的好,你全都不記得是不是,夫人明知道你是他們的人,對你如何,春鳶,你告訴我,夫人對你如何!你怎麼忍心,你怎麼忍心!”
春鳶被她推搡倒地。
梨枝自己也摔倒了,她哭得像個孩子,一面拍地,一面含糊地罵著。
春鳶沒有站起來,也沒有一滴眼淚。
後來夏珠聽著動靜出來了。
她拽起梨枝,道:“小姐正練字呢,夫人不在,照樣知道上進,你也別哭了,難道連小孩子也比不過嗎?”
梨枝才捂著臉往後院跑了。
桃枝有自己的小日子了,不在府裡。
夏珠寸步不離地守著阿柔。
春鳶站在府裡,覺得一轉身便能聽見歡聲笑語,可她不敢轉身,因為她知道轉身後沒有歡笑,能看見的只是空得讓人心裡發慌的屋子。
她不能哭。
圓哥兒沒了,無咎跟著騎狼走了,剩下的阿柔,蜻姐兒還有沙哥兒的歸屬便成了問題。
江家的老少自然是願意照顧她們的,可阿柔抱著蜻姐兒就是不肯離開,她說要等江宛回來。
江老爺子只抱走了沙哥兒。
阿柔知道江宛失蹤後,哭了一夜,燒了一夜,病剛好,就說要去上課,還非要帶著蜻姐兒不可。
沈望也同意了。
所有人都默許了阿柔和蜻姐兒的形影不離。
京城的其他人都在興致勃勃地談論江宛失蹤的原因。
這些談論偶爾也會被阿柔聽見,這個小姑娘就會用誰看了都覺得心疼的表情抱住蜻姐兒。
餘蘅來看過她們幾次。
阿柔不趕他,也不太在乎他,自己練字看書,也教蜻姐兒識字。
餘蘅也不說話,就靜靜坐在某一處,像快石頭。
但是有一天,這個石頭看起來很難過。
阿柔想了想,第一次主動和他搭話:“你難過什麼?”
餘蘅一驚,他不懂怎麼和小孩打交道,一時手足無措,但又想到江宛曾經和他說過,跟小孩說話也沒什麼難的,把他們當大人就好了。
於是餘蘅道:“皇上教訓我了。”
阿柔眼睛忽然亮了起來:“怎麼教訓的?”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模樣,跟江宛可真是一模一樣。
餘蘅就跟她說:“皇上給我賜了個字。”
“就是李白字太白的那個字嗎?”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