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宣佈:哪怕再也不能站起來,他也能“坐”住這個位子。
主席臺不高,喬燃推他繞過臺階,直接轉向左側升降平臺。
“你握得住話筒嗎?”她在他耳邊輕聲問。
“可以。”他回。
他肩膀還能微動,右臂肘關節靠手託輔助可上下抬起,但手指不能彎,操作麥克風需要貼合角度。他曾練過無數遍,如何靠肩部發力轉頭、調整呼吸,如何靠短句維持談判節奏,如何用眼神壓住一個董事會——他不是第一次準備,但這是第一次,以“徹底不能動”的身體走進眾人中心。
江弋站在會場右後方,像一道隱線,目光微斂。
許從瑤也來了。
她穿著米白色西裝裙,站在靠近記錄席的位置,眉眼輕挑,紅唇如血,眼神平靜卻不動聲色地落在褚行昭腰部的支撐帶上。
她知道,那根束縛,是他的傷,也是他的鎧甲。
她輕輕笑了一下,不語。
會議正式開始。
褚行昭坐在主席席中央,臺面略高於輪椅,麥克風位置經過精確除錯,離他嘴邊不過五公分。喬燃一手控制升降開關,另一隻手則輕輕扣在他椅背側緣,確保他不會因失衡前傾。
他抬起右臂,靠著托架與肩部牽引,略一傾身。
“各位董事、各位顧問,”他開口,聲音低而穩,“我知道,今天坐在這裡的,是一個你們‘預料之外’的人。”
會議室靜得連筆尖摩擦紙張的聲音都能聽見。
“我曾被視為笑話,也曾被誤判為棋子。今天你們看到的,是一個c5截癱者。是,一個真正‘不能動’的人。”
他說到“不能動”這幾個字時,語調沒有一絲自嘲,只有釘鐵般的清晰。
“可我也想告訴你們——我腦子還在,我手還會簽字,我的呼吸器旁,有你們這群還在博弈的位置。”
“所以,從今天起,褚氏——我管。”
他說完第一段,喬燃立刻伸手壓下麥克風,替他調整位置。
這不是演練,而是真正的“實戰”管理。他每說幾句,呼吸就會稍顯急促,c5的肺容量削減明顯,必須靠控制氣息完成斷句,每一個長句後都需要數秒調整換氣。
江弋站在側方,一邊看一邊記錄。他知道,褚行昭提前三天已做過四輪測試,每一段發言都有訓練,甚至連說話節奏的停頓點都做了暗記。
“這是一個自殘式統治者。”他曾這麼形容。
但沒人比他清楚——現在這個坐在臺上的人,是褚家最殘忍,不,應該是對自己最殘忍的人。
因為他已經拿命把這場局“坐”了下來。
許從瑤站在會議室另一側,靠近窗邊的倒影斜映在她腳下。
她沒有發言,只在褚行昭說“我管”那句話落下時,輕輕笑了一下——
不是譏諷,是一種打量和預設。
她一直在等這個男人什麼時候徹底折斷,什麼時候從自上而下的壓迫感裡崩壞。但他沒有。
甚至在坐輪椅、系束帶、靠人推進來之後,依然能壓得住全場,甚至逼得她連眼神都不能有多餘波瀾。
她忽然想起江弋曾跟她說過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