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應了一聲。
她將毛巾從他小腿上收起,又重新去濕毛巾擦他前臂。她靠得很近,幾乎能感受到他面板下的心跳,卻始終維持那種近乎儀式感的剋制。
“褚行昭。”
“嗯?”
“你現在這個樣子……是故意的吧?”
他沒立刻回答。
她視線落在他手上。他的手放在腿上,手指虛虛搭著,連骨節都呈現出一種極有控制的“鬆弛感”——就像一個真的癱瘓者那樣,把整個身體交給他人支配。
他終於說:“你喜歡的,不就是這個樣子?”
這句話低得幾乎要淹沒在水聲裡。
喬燃的指尖微微收緊,毛巾的一角滑落在地,卷進瓷磚縫隙。
他偏了偏頭,側臉被蒸汽潤得發潮,睫毛下垂,眼神避開她的目光。
那一刻,他不是那個在病房會議上扛住媒體追問的繼承人,也不是那個把整個輿論反咬回去的操盤者。他像一個溺水者,把自己軟綿綿地丟進她的懷裡,讓她拉、她洗、她看。
“你知道了多久?”她低聲問。
“很早。”
“你沒有問過。”
“你沒說破,我就當不知道。”
他聲音很輕,卻沉著鈍鈍的自嘲。
“但我知道你為什麼留下來。”
喬燃跪坐在他面前,手貼上他的小腿。
他沒有躲。
她將他的腿慢慢抬起,搭在自己膝上,手指按住他腳踝,關節處毫無掙力,像真的是徹底失去了控制。
他順勢一傾,整個身體前傾了一寸,額角幾乎觸到她肩上。
那種癱軟是全身性的、毫無保留的。
她終於開口:“你可以不這麼配合。”
“可你喜歡。”
她怔了怔。
他像是怕她誤會,又輕聲補了一句:“我不是在迎合你。我只是……在還你一份東西。”
“你照顧我那麼久。”
“你想看的那個‘我’——我還你。”
那一瞬間,喬燃胸口發熱,卻不是情慾。那是某種交還信任的羞恥,也是某種體認關系本質的動容。
他把自己放得很低,低到每一個姿勢都小心到近乎隱忍——
每一次腿的放置角度、手指的彎曲、呼吸的幅度,全都對著“一個真實的癱瘓者”那套標準去模仿。
他不是在敷衍她。他是在用整個身體告訴她:即使不再真的癱瘓,我也願意為你回到那個狀態,只因為你還想看。
那是一種極致的親密,也是一種主動將羞恥權交還給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