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學康複訓練?”
“沒有。”她低頭整理紙張,“但我陪你這些年,讀了好幾本相關書。專業術語你不懂我來教你。”
他怔了一瞬,看她。
“你連這個都認真做?”
“我只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她語氣平靜,“你當時演得太逼真,我差點以為你真癱了。”
“我差點也信了。”他輕聲說。
她抬眼看他,眼神柔和中帶著一絲剋制的情緒。
他接著說:“那時候我最怕的,是你哪一天發現我其實能動,然後你就走了。”
“但你沒走。”
“我不是沒想過。”喬燃輕聲說,“只是你太苦了。”
“演灌腸、演失禁、演痛苦、演絕望……我知道你為什麼這麼演。但你知道嗎,我看到那些的時候,我哪怕騙自己你是真的,我都騙不下去。”
“因為你演得太用力了,像是想把自己摔爛才肯停下。”
褚行昭沒有回答。
他只是坐在那裡,脊背靠著沙發,雙手垂落在膝邊,指尖微微彎著,像是終於從一場漫長的脫殼裡爬出來,還在適應真實空氣的溫度。
他不是不怕現在的狀態。
他只是覺得——如果是她在旁邊,哪怕疼、哪怕摔、哪怕腳再一次走不穩,也不會比演更難熬。
夜色將起,房間沒開頂燈,只留一盞落地燈打在窗前。
褚行昭靠在窗邊站著,單手撐著玻璃,看著外頭昏黃的燈景。
喬燃幫他拉了拉窗簾,輕聲說:“明天早上訓練內容我會再補一輪,你今天動作完成度太高了。”
“是你教得好。”
“別這麼油。”
“那我說你人好?”
“……更油。”
他低笑了一下,回頭看她。
“你在我身邊,我就沒那麼怕夜裡。”
“你怕夜?”
“怕醒來,還是個癱子。”
喬燃沒有答話。
她走過去,把手搭在他肩上,輕聲說:“你不會再醒來是癱子了。”
“因為你早就站起來了。”
“只是你自己忘了。”
他沒有回答。
只是低下頭,在她掌心裡靠了一會兒。
很安靜,很暖。
像是徹底放鬆。
也像是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