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的人素來冷漠眼高,即使不明面上表現傲慢,那那股子勁兒卻掩蓋不住。
吏部的人能配合到什麼程度,還要看怎麼問,誰去問。
他一個內衛的司長自然是比不過大理寺那些同樣科考出身的文官們。
吏部的人是擺明瞭車馬,朝堂傳統就是人死賬消,不論何禮生前做了什麼,吏部的人是一定要維護自己同僚的死後哀榮。
何禮的屍體還在大理寺擺著呢,吏部各級官員的路祭已經置在了何府那條街上,態度給的再明白不過。
路承煬對自己的不受歡迎早有預料,迎著吏部眾人無視的面容,他一點不尷尬的蹲守在尚書門口,等待傳喚。
明明他才是來傳問人的,在門口一蹲倒像是他被人傳問。
而姜杉卻對吏部眾人的冷眼接受不能,他蹙眉在吏部右侍郎門口等待。
房門就在他眼前開開合合,吏部的官員進進出出,進京述職的官員時不時的投來詫異的眼神,卻很快收斂了神色。
姜杉只覺秋日悶熱,脊背處升起一層密密麻麻的熱汗,太陽烤的人心焦。
蹲不到人的路承煬很快換了路線直奔何禮生前的下屬去。
姜杉卻來了軸勁兒,死活不願意離開郭侍郎的門口 。
暮色四合,郭侍郎揹著手從門內走出,姜杉極快的迎了上去,“大人,大人……”
他嗓子眼裡還沒說出口就被旁人推開,郭侍郎瞧也沒瞧就往外走。
姜杉的裡衣濕了又幹,幹了又濕,他額頭的發絲淩亂的貼在臉頰上,一整日連口水都沒喝。
看著郭侍郎的背影逐漸遠去,他急了,咬牙道:“太子殿下令我等徹查何侍郎之死,還請大人給個方便。”
郭侍郎嘖了一聲,他不耐煩的回頭看了姜杉一眼,“這可就問錯人了,我與何侍郎同級,分管不同的事,平日交際不多,他的死本官也很遺憾,但實在不知情,來問本官可問錯了人。”
姜杉心一沉,這等敷衍的話已經擺明瞭郭侍郎的態度。
郭侍郎神情中透露著不耐煩和鄙薄,但語氣卻輕柔溫和,令人挑不出毛病來。
姜杉這才感受到查案的壓力,吏部只是最簡單的一環。
郭侍郎說完話後沒等任何回應扭頭就走。
走出了好遠,才有下屬猶豫著開口:“大人,這案子是交到太子殿下的手裡,咱們這樣是不是有些……”
剛才一臉鄙薄之色的郭侍郎此時反倒十分冷靜,拍拍下屬的肩膀。
“要是太子殿下親自開口,咱們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但底下這些小鬼都能在吏部來去自如,那咱們吏部還做什麼六部之首呢?”
下屬面露愁色,“可咱們不給一點顏面,殿下若是動怒……”
郭侍郎瞟他一眼道:“咱們每日來衙門是辦差的,不是來賣面子的。”
何況太子殿下可沒開口吩咐什麼,他們吏部難道還要給大理寺面子,大理寺少卿的位子都是他一筆定下的!
不過,郭侍郎心中也在琢磨,這老何死的實在不對路,背後的事他雖不清楚,但此時還是小心避開為妙。
至於東宮那邊……太子上手的未免太快了些。
新官上任總有一種誤區,那就是事必躬親,恨不得了解每一個下屬每一件事,但這才是生疏的體現。
賀雲昭的度就拿的剛剛好,試探手下人的本事,讓他們互相競爭,同時為自己想做的事鋪墊一二。
她可不會費盡心力去給路、姜兩人大開方便之門,皇帝與閣老們正在吵鹽政的事,好多地方上的摺子都交給她來,書案上堆了高高兩摞等著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