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瞬間,吳是被賀雲昭眼中宏大的世界震撼到心髒停擺,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何在心中叫他小殿下,像是認定賀雲昭。
不是因種種證據指向,而是眼前的賀雲昭幾乎是他最期盼的那種君主。
既有先帝的雷霆手段又有陛下仁厚寬和,這幾乎是忠誠的臣子最期盼侍奉的那種帝王。
而這樣的帝王,歷朝歷代找一找,屈指可數。
臣子怎能選擇君主呢?
吳是在心中為自己這種大逆不道的想法感到羞愧,他甚至生出一種心虛來。
他甚至想出幾種陰謀來解釋賀雲昭手臂上的月牙型疤痕,或許是賊人故意佈下疑陣,或許只是巧合。
畢竟只知道小殿下手臂上有一個月牙形疤痕,但卻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月牙,圓一點的也是月牙,窄一些也是月牙,月牙還有好多形狀呢……
但符合一切條件的只有賀雲昭,年紀符合……在蕭長灃身邊被蕭長灃多次靠近……秦鶴一所說的在蕭長灃身邊的人……手臂內側有月牙形的疤痕,且看疤痕顏色年頭很久,久到成為了一個像是胎記的痕跡……
砰的一聲,吳是重重的跪在太極殿內,開口說話的瞬間一種複雜的情緒籠罩了他,哽咽道:“臣幸不辱命,已探到小殿下下落。”
李遂一驚,他豁然起身快步走到吳是身邊,一把把人拉起,“快講,到底在哪?”
吳是深呼吸一口,道:“陛下,臣往魯州查案,不僅查到了篡改古籍的幕後黑手還查到了刺殺蕭節度使的兇手,據魯州的賊人頭目交代,背後的主子便是安王!”
李遂心頭一震,仿若一隻手緊緊抓著他的心髒。
他是極不願意在宗室近支中挑選嗣子的,能稱的上是近支的都同他父皇有過一些爭端。
唯一一個站在他父皇那邊的皇室血脈便是曾經的孝安公主,那位因為身體不好比父皇離世還要早許多。
但即使再不想,他也要考慮到皇位傳承,拋開一個皇帝的立場來看,在慶王與安王中他自然是更加喜歡安王這個溫和待下的侄子。
可若是考慮到嗣子人選,父親已逝的慶王才更加令人安心。
如今聽到幕後黑手即是安王,李燧竟然有種果然如此的安心感。
下一秒便有些慚愧,原來他在心中也一直防備著宗室。
他自己如何無所謂,但絕不允許父皇的香火祭祀出絲毫問題。
李燧嘆息一聲,他表情複雜道:“原來如此,朕也該猜到……”
但此刻這些都不重要,“朕的皇兒何在?”
吳是喉結滾動,欲要開口道出名字但還是按捺下自己急躁的心情,推測只是推測……
他不能影響陛下的判斷。
“臣自開始查探小殿下下落開始便將範圍固定在京城,同時以蕭家所有人的活動範圍來圈定人選,年紀符合者共有四十七人。”
因不確定小殿下的出生月份,根據對褚娘子産期的估算,這裡的年紀符合便是在那一年中九月、十月、十一月、十二月中出生的男女嬰兒。
“其中身世有瑕者有十六人,臣一一查探均無任何嫌疑。”
“又從蕭家接觸的人入手,共查三十二人,經過問詢無任何嫌疑。”
“就在臣已經放棄之時發現一個被忽視的地方,蕭家曾與賀雲昭接觸過,臣便前去問詢,只從賀雲昭所言中,臣發現她所陳述的人與臣所查的人截然相反,一人怎麼會對待一個人與旁人是截然不同的態度呢。”
“此時,臣心中已經隱隱有所懷疑,但並未形成想法。”
聽到此處,李燧心頭一跳,驚的瞳孔擴大。
他不由得捂住心口,為心頭那個猜想而震撼。
吳是抬起頭,神色嚴肅道:“臣在魯州查案期間,歷經波折終於將賊人頭目擒獲,並在他臨死前獲得重要線索,蕭家在京城接觸的人,不引人懷疑的那個人。”
“臣心頭隱隱冒出一個人的名字,但並未擅自確定,考慮到未經查探不好宣之於口,於是臣用盡辦法去確認。”
李燧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說啊!”
吳是眼中冒出點點星光,他恍惚道:“臣在一人手臂上看到了月牙形的疤痕,疤痕看起來時間久遠。”
若說剛得知有個孩子的時候李燧激動到暈倒,但此刻可疑人選即將出現時,他反倒是冷靜下來。
這似乎也是某種程度上的為父則剛吧……
“是誰?”他心頭依然冒出一個名字,與吳是一同去魯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