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刺史府當上這有辦公功能的幕僚可不是一件簡單事,要知道有許多被分去做知縣的進士本身對實務是不太瞭解的,靠的就是府衙裡的師爺。
這秦鶴一如此年輕又不是府衙中的師爺,能幫杜刺史處理公務,可見其厲害。
賀雲昭在他走過來時已察覺身形遲緩,但她此刻還是恍然無覺的問道:“身上可有功名?”
秦鶴一苦笑著低下頭,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左腿,抬起頭抿唇道:“學生自幼念書但未有功名,因為天生左腳短了半寸,無法參加科考。”
哎呀,賀雲昭目露可惜,她安慰道:“如今輔佐杜大人,你也能一展所長。”
見他行動遲緩,她心中已然反應過來恐怕此人有什麼難言之隱。
但既然在刺史府這個地方,這人主動出現在他面前,不論是尋求前途還是別有所求,她總要給人家一個機會開口。
只是沒想到事實竟然是這樣叫人惋惜,觀他年紀不大,卻能給一州刺史處理公務,這般才華卻這般身體,實在是可惜。
賀雲昭滿臉惋惜,但仍然繼續誇贊了幾句。
不過她沒有繼續交流的打算,這畢竟是陌生的地方,暗地裡還不一定有什麼人在,她的同情心可以等到安全的時候再發散出來。
何況秦鶴一的經歷只是叫人惋惜,但如今已經在刺史府成為了刺史最信重的幕僚,她不認為自己還有什麼更好的出路給他。
杜樊易左右看看,秦鶴一的才華能力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此人不能科考實在是叫人太惋惜了。
如今一位大晉名聲斐然的青年才俊在此,若不將秦鶴一引薦給這位實在是可惜。
杜樊易便笑著道:“賀修撰,你在濟東還要待上一些時日,看你帶的都是小廝護衛,倒不如叫鶴一與你做個屬下,這段時間你便差使他做事,文書之之類的都能交給他。”
秦鶴一眼前一亮,他眼含期盼的看著賀雲昭。
賀雲昭心中猛然升起警惕之心,她神色不變嘴角含笑道:“刺史大人客氣了,下官怎好從您身邊奪愛,何況我那點事也不多自己就能做完,至於辨認古籍等事……”
她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將事情推到了吳是腦袋上。
她小聲道:“您也知道吳統領疑心重,必是不叫外人輕易靠近的。”
說拒絕的話時最好盡快定論,她直接道:“秦公子還是繼續輔佐刺史大人吧。”
秦鶴一眼中的期盼落空,一時間整個人都有些失落。
杜樊易也是才反應過來,這貿然安排一個人過去,不會懷疑他是別有所圖吧?
還好賀雲昭及時拒絕了,不然他豈不是要犯錯誤了。
他反應過來,連忙道:“對對對,我這兒啊離不開鶴一!”
賀雲昭素來是不給別人留什麼話柄,此刻也是略帶惋惜的看了秦鶴一一眼。
兩人交談了幾句,賀雲昭點到為止,跟著杜樊易一起去了書房。
這座書房同樣是前任刺史建造而成,一座看起十分莊重威嚴的建築,佈局精巧,其中還有不少藏書。
賀雲昭踩著臺階進入這座書房,杜樊易時不時介紹一些地方。
秦鶴一很快消化了失落,他跟著杜樊易的話補充。
高大的書架立在牆壁兩側,賀雲昭沒有細瞧,即使濟東城有問題,問題也不會在這些書籍上,不可能做的那麼明顯。
她扭頭無奈一笑,對著杜樊易直白的提醒道:“大人您未免太正直了些,旁人知道下官來了總要給自己表表功,好叫功勞傳到陛下耳朵裡,您卻如此正直,連自己做了什麼也不提一提。”
杜樊易才恍然大悟,他淨想著如何保全自己了,倒是忽視了一點,賀雲昭可是翰林院的修撰,聽語氣還是常被陛下召見。
這麼好的表功機會怎能錯過!
這個時候秦鶴一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他敏銳的看著眼色立即站出來道:“刺史大人處理一州事務常以教化為主。”
他抬頭看一眼書架上的標號,快步走到一側,他走的快時便顯得左腿的缺陷十分明顯。
秦鶴一拿出一本案卷來,“這是去年菏林滅門案的案卷,此案乃是陳一家十七口被一男子所殺,此人乃是陳夫人孃家的鄰居,自言與這位陳夫人有舊情,但這位夫人卻棄她而去,而怒而殺人。”
“但經過刺史大人慎重審理發現,兇手與陳夫人根本並無聯系,只是因瞧見了這位陳夫人回孃家時帶回了滿車的禮物便心生歹意,於是想要殺人奪財。”
秦鶴一神色嚴謹,說起這些案子時頭頭是道甚至連幾年前的案件還記得具體的細節。
而審理此案的刺史本人只是一個勁的點頭,時不時說上幾句,看著秦鶴一的眼神十分欣賞。
賀雲昭見此情景便知道杜樊易審理這些案件時恐怕少不了秦鶴一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