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上三竿,女皇才悠悠醒來,她伸了一個長長的舒服的懶腰,然後自行坐了起來,斜靠著龍榻,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明明亮亮的窗戶,還有在寢宮裡忙忙碌碌擺弄這打掃那的宮女,便扭頭看向司尚寢的女官慕羽瀟,以習慣『性』的語調詢問道:
“羽瀟,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皇上,現在是辰末了。”慕羽瀟恭敬地奉上燕窩雪蛤湯,一邊笑嘻嘻地回答。
“辰末?這麼說朕已經錯過早朝了?”武則天吃驚地問道。
這幾日發生了很多變故,讓她心力交瘁,一直沒有得到好的睡眠,這一次,在七星神棒的助力之下,她一下子睡了六個多時辰,充足的睡眠,好像把所有的煩心事都帶走了,或者遠離了她似的,讓她醒來後覺得精神旺盛,心情舒暢。但是,卻耽誤了早朝,這讓以勤政自居的她感到頗為遺憾。
“皇上,雖然你沒有親臨早朝現場,但是你不用擔心錯過朝事,梁王和張閣老已經在殿內侯旨了。”慕羽瀟嫣然笑道,一邊溫柔地伺候武則天服用燕窩雪蛤湯。
聽了這話,武則天恢復了淡定,畢竟她是至尊無上的皇上,她缺席一兩次早朝,誰也不會責怪她。
武則天坦然喝下幾口溫熱的滋補湯,然後慈和地吩咐慕羽瀟扶她去寒苑的正殿,在那兒接見朝廷重臣張柬之和武三思。
這寒苑的正殿,對於張麟和盧駿異兩人居住來說,顯得頗為闊綽,但是用於皇上接見朝臣,那就顯得相當狹窄了。
不過,皇上在哪兒,哪兒就是金鸞殿,氣勢和威嚴一點都不會減少。
武則天端坐於正位上,在身後有兩名姿態雍容的宮女恭敬地打著團扇,秋霜和武常一左一右侍立在旁邊,這種架勢不是擺出來的,而是自然而然呈現出來的,這就是天子氣勢。
張柬之和武三思一先一後進入正殿,彎腰向端坐在正位上的武則天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分別將今天的重要朝事進行了稟報。
雖然武三思的地位高於張柬之,但是在武則天面前稟報朝事時,照例都是張柬之優先,這是多年來自然形成的不成文的規矩,一直沿襲至今,從來沒有更改過。這當然是武則天有意給朝臣保留一些面子。不然的話,武家盡是王爺,事事優先,朝臣還有什麼積極『性』為朝廷辦事?
“啟稟皇上。”張柬之躬身一禮,然後神『色』肅然地稟報,“臣接到幽州的塘報。河東郡王率領河東府兵馳援幽州,天威一到,突厥鷹師喪膽,立即退兵百里。我軍大獲全勝,幽州之圍已解。幽州將由河東郡王親自鎮守。狄仁傑將遵照前旨,剋日護送頡跌利施大可汗來神都覲見皇上。”
“好,好!好一個天威一到,突厥鷹師喪膽!好一個我軍大獲全勝!武懿宗真是不負朕望啊!”聽了這個訊息,武則天龍顏大悅,手拍龍椅扶手,大聲贊好。幽州克敵制勝,這是近日來一個難得的好訊息,至於頡跌利施大可汗來京覲見,雖然也是一個好訊息,但是已經變成次要的了。
武三思喉嚨蠕動了一下,本來想說什麼,但是見武則天興致頗高,便把要說的話嚥了回去,只是『舔』了『舔』嘴巴。
他的這一異常的舉動,被武則天犀利的目光捕捉到了,她抬手一指武三思,態度和藹地說:“三思,你有什麼話,盡說無妨。”
武三思抬手『摸』了『摸』額頭,歉意地看了張柬之一眼,然後恭聲稟道:“皇上,神都未靖,李敗德陳兵於城外。臣覺得於此時護送頡跌利施大可汗來神都,甚為不妥。臣覺得還是讓狄仁傑暫緩回京為要。”
聽了武三思的話,武則天一點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武三思總算有一些見解,頻頻頷首:“三思說的也是實情。柬之,你怎麼看?”
張柬之手捻鬍鬚,聲音鏗鏘道:“皇上,雖然李敗德陳兵郊外是不爭的事實,但是,叛軍並未對神都形成合圍,從幽州方向進出神都之路尚未阻斷。進京的道路既未受阻,那麼我們就可以派兵於沿途保護進京人員的安全。臣覺得,頡跌利施大可汗於此時進京,必將大大地提振朝廷的國威,增強我軍計程車氣,那對於打擊和消滅叛軍,必將產生重大的助益。請皇上定奪。”
“柬之言之有理。就這麼定了!”武則天聽了覺得還是張柬之的見解高明,當即拍板同意,同時殷切交待,“計算頡跌利施大可汗抵京的日期,提前兩日,派千牛衛出城九十里,於沿途進行必要的保護,務必使頡跌利施大可汗安全完滿地出現在朕的朝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