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個月亮,水裡一個月亮……”跟著於紅巖的琴聲,謝帥張嘴唱了起來。
雖然沒有擴音裝置,但他的聲音卻可以響亮地傳到教室的每個角落。這家夥一手扶著琴沿,演唱的時候右手還在空中“動情”地舞動著,配合著那一頭卷發,還真有幾分藝術範兒。
只不過從一個專業的藝術角度去看的話,謝帥的歌聲中,缺點還是很明顯的。
首先就是氣息太僵了,過份的要求聲音的亮、大,使得他每次演唱,都習慣將氣吸得很足,再加上控制上的不熟練,就很容易出現這樣的情況。雖然這樣一來,聲音聽上去還是很大,很有“美聲範兒”,但落在真正的行家眼裡,這卻是一個大毛病。聲音發僵,缺乏彈性,就沒有美感,只剩下一個“大”了。
其次就是有技巧沒感情。這是一首思鄉的歌,可從頭到尾,謝帥只想著如何炫技,那種思鄉的味道根本一點也沒唱出來。
聽著謝帥的演唱,楚揚挖了挖耳朵,似乎想要把那種聲音從耳朵裡挖出來。
這種不通暢,又沒有感情的歌聲,聽起來實在是一種折磨。剛剛那個於紅巖的演唱,楚揚也聽了,如果說一開始的時候,她的演唱還能讓楚揚獲得一些感悟的話,現在楚揚再聽她唱歌,就光剩下挑毛病了,於紅巖比謝帥自然要強很多,但她的聲音發散,沒有聚攏性,而且在剛剛示範演唱的時候,楚揚也沒在她的歌聲裡聽出思鄉的感情。
一個不會用情去唱歌的歌者,就算唱得再好,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匠”的層次,永遠達不到“師”的水平。這樣的人居然站在講臺上教人家唱歌,楚揚覺得她實在是配不上“聲樂老師”這個稱號。
最讓楚揚費解的是,她講的那些理論,明明都是正確的,可她自己卻並沒有按著理論來唱。
楚揚並不知道,在地球上,像於紅巖講的這種聲樂理論,已經是大家公認的東西了,並沒有什麼新意。但知道理論是一回事,能夠在演唱中將理論很好的融入演唱中,卻是另一回事。他只聽了於紅巖隨意的幾句點播,就馬上能夠達到一個很專業的高度,是因為他原本就是一個音修者,起點很高,對音樂的悟性也遠超常人,這才能夠如此。但換了普通人,恐怕按部就班的學一輩子,最終也只能停留在楚揚眼裡所謂“匠”的層次而已。
謝帥的演唱結束,臺下的學生自發的鼓起掌來,楚揚卻懶懶得沒有動。他知道這是一種表達贊美的方式,只是他覺得謝帥的演唱,實在沒啥可贊美的,毛病一大堆。
謝帥站在鋼琴旁邊,聽著臺下同學們的掌聲,一臉享受,似乎此刻,他就是站在真正舞臺上的大歌唱家一般。和著掌聲,他甚至扶著琴沿,優雅地向臺下鞠了一躬。
“謝帥同學剛才的演唱方法很到位,我之前講的一些地方,他都注意到了,特別是在共鳴上的運用,非常出色。大家要多多向他學習。好了,謝帥同學,現在由你指定下一位同學,到臺上為大家示範演唱。”於紅巖笑著沖他說道。
這也是以前上課的慣例了。謝帥是音樂課代表,深得老師喜愛,一般由他示範演唱之後,於紅巖都會把這個叫其他學生的機會留給他,這也是變相地表示他在這個音樂課堂上的地位很高,僅次於老師。
聽到於紅巖的話,謝帥神情據傲地望著臺下,彷彿那些人都是等待著他命令計程車兵般。
突然,他的目光掃到了靠窗坐下的楚揚,此刻,那家夥正懶懶地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但顯然並沒有注意他。
本來在課前的時候,謝帥就看這個家夥不順眼,眼下又看到了他,謝帥不由得心裡一聲冷笑,準備借這個機會,好好捉弄一下他。
楚揚之前根本沒上過音樂課,這一點謝帥心裡很清楚。至於楚揚會不會唱歌,這還用問嗎?高中三年,無論是校級晚會,還是班會聯歡會,反正各種有表現機會的場合,楚揚這家夥永遠都是坐在臺下鼓掌的主。他要是會唱歌,不早忍不住了?
“楚揚,你來給大家唱一遍這首歌吧。”謝帥看著窗臺下,楚揚的方向叫道,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謙和的微笑。
“楚揚?楚揚是誰?”聽到謝帥叫這個名字,臺下的一百多名同學都小聲議論起來。
以往在上課的時候,謝帥叫的那幾個人,通常都是和他一樣跟於紅巖老師學習的學生,但從來沒聽說這些人裡有叫楚揚的啊?難道是於老師新收的學生?
楚揚正在專心看著手裡的音樂書,謝帥叫他,他渾然未聞。
齊大國卻是聽得清楚,他心裡一陣鄙視,知道謝帥是借這個機會整楚揚,但眼下他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來替楚揚擋掉。謝帥是音樂老師的眼中花,在這個課堂上,可以說擁有著和老師差不多的權力。他想整楚揚,齊大國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眼看著楚揚沒聽到,齊大國用胳膊拐了拐他,低聲說道:“哎,揚子,叫你上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