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曳的西府海棠下,一身青衣的少女在傾斜的木藤椅上躺著。
陽光透過錦簇的花枝斑斑點點地落到她的身上,如同灑下一片碎金。
幾片粉白的花瓣被風吹下,落到她的發間與臉頰,將她的神色點染得愈發恬靜。
她仍穿著他們在玉宮分別那日的衣服,只是血汙不再,而是全身的每一寸布料都很幹淨,應當是用了除塵決。
明明在沉眠之中,她的頭發卻被好好梳起,紮著漂亮的蝴蝶般的發髻。
天氣並不涼,但她的肚子和腹部卻蓋著一層輕薄的小毯子。
被照顧得很好。
楚玉棠走到她身邊,他俯下身,輕輕摘掉她臉上的花瓣,微笑道:“棉棉,朋友們來看你了,別睡了,好不好?”
他那笑意溫柔的模樣,渾然看不出方才的崩潰與失態。
然而正是這樣的看似正常,才最令人毛骨悚然。
沉睡的少女沒有回應他,令他的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
那雙血紅的眸子最中央,漆黑的瞳孔顫動,瘋狂的神色再度剋制不住地漸漸流溢。
她睡在陽光與被靈力強行留下的春風之中。
而將她推到停駐的春光裡的人,被陰影完全籠罩了面龐。
“讓我看看。”宋知鋒打破了可怖的沉默,她走上去,為阮棉把脈。
一炷香之後,她神色凝重地收回手。
還真如楚玉棠所說。
脈象平穩,並無任何異狀。
她只是睡著了。
可正常的睡眠,不可能持續足足十日。
而且,眼看著要更久。
“那天她遭遇了什麼,被楚濯浪傷到了麼?”
秦厲之皺眉問。
“沒有。”楚玉棠剋制地收回手,沒有去碰阮棉的t臉。
“我攔住了楚濯浪的攻擊,她絕對沒有被傷到一根毫毛。”
“那時,她說知道了我騙她的所有事,說要睡一百年後再來找我算賬。”
楚玉棠垂著頭,神色在陰影中看不分明。
“可哪怕再生氣,她也絕不會主動如此長久地沉睡。”
“一直有某種我無法查明的力量在挾持她……這一次,一定也一樣。”
聞言,兩人的神色都越發沉重。
探察是符修的專長。
如果連作為最頂級符修的楚玉棠都查不到,他們大概也無法抓到那力量的尾巴。
沉思許久後,宋知鋒抬眸道:“她的神魂能與神木通天共鳴,我試試能不能煉出將她與通天聯結的丹藥,藉以喚醒她的神魂。”
“我也託人幫忙找找破除詛咒的方法。”
秦厲之嘆息道。
楚玉棠點點頭。
“趙嵐山和李放聲前幾日被叫回家中協助重整家族,今夜剛好回來,所以我們才商量著辦慶功宴。”
秦厲之看向楚玉棠,“眼下大師姐落入如此遭遇,便不慶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