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終於微笑起來。
他眉眼微彎,嗓音輕緩:“恭喜師姐。”
說完,他忽然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頂。
阮棉瞪大了眼睛。
頭頂的手手掌寬大,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腹有力。
而那最柔軟的掌心滾燙,一撫上她的發頂,暖流就從那一處傳遍她的全身,將她身上冰涼的雨水盡數蒸發。
阮棉不由得微微低頭,才發現是火星燎過了她的周身,並不會傷t害她,而只是燒掉那些雨水,帶來的蒸汽也煨暖了她。
“師姐,你生的任何病都無藥可醫。”他垂眸望著阮棉,小扇子般的眼睫輕輕顫抖,
“小心,別著了涼。”
說完,他收回手,不等雨水再度沾染上阮棉的身體,那白玉般的掌心中就躍起一團火。
火苗在他手中旋轉湧動著生長,先是拉長的一束,隨後在兩人頭頂綻開。
阮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驚愕而新奇地看著這一幕。
是火做的傘。
既不燙人,也不刺眼,猶如最溫和的魔法一般,用火織成了遮蔽風雨的布,也像陰沉的雨天中,輕輕點亮的一盞小燈。
“雖然師姐不需要我保護了,但既已下雨,便先撐我的傘回去吧。”
少年朝阮棉伸出另一隻手,眼底的潮濕並未被那火光碟機散,反而在光下顯得更濃重了些。
阮棉看著那隻漂亮的手,忽然想起了他們在天梯頂層時、天梯之下時,聖女也是這般朝她伸出手。
可第一次時她剛答應了一直陪在她身邊,第二次是染了魔氣讓她們不得不松開,第三次,她心裡已想著離開她。
阮棉抿了抿唇,將自己的手放入了少年幹燥的手心。
她輕輕“嗯”了一聲。
那松開的五指瞬間就收起了,將她的手緊緊包裹。
有些燙人,有些重。
下一刻,靈流在兩人腳下彙集,如第一次牽手一般,將他們平穩地託向空中。
其他幾人也跟上他們的腳步,往龍船飛去,而秦厲之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若有所思。
回到龍船上後,阮棉就跑回她的房間趕稿了。
她還得先畫完謝百委託給她的兩本暢銷書的插畫,才能繼續與丹青門對接,申請印自己單獨執筆的話本。
她想在進入不夜城之前把這活幹完,因此兩天時間十分緊迫,一展開畫紙阮棉就發了狠忘了情,也暫時忘卻了霸道仙君、柔弱聖女、邪魅魔尊有多麼雷人,真情實感地投入了進去。
而龍船的另一邊,秦厲之叫住了楚玉棠。
“能談談麼?”
楚玉棠回過身,不耐煩道:“我跟你無話可說。”
秦厲之:“……是有關阮棉的事。”
楚玉棠:“……”
兩人最終去了沒被另一人破壞的秦厲之的房間,房主開門見山道:“今日阮棉敘說了你們的故事,我才發現,她仍不知道你是男人。”
秦厲之面色冷沉,
“既然如此,你還肆意親近她。以偽身去佔一個小姑娘的便宜,是否過於無恥?”
被指責的紅衣少年垂著眸,難得沒有氣焰囂張。
片刻後,他開了口,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冷倦。
“我沒想過佔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