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其琛靠在憑幾上,手裡拿著一卷書,姿態很是慵懶。
聽了小廝的回稟,他悠閑的神情頓時收了起來,“安國公府?前驃騎將軍的孫女兒?”
小廝回道:“正是。”
李其琛放下書,坐直了身子,眼底滿是猶豫與擔心。
小廝感受到李其琛的低氣壓,不敢隨意說話。
“娘子來了!”
門外的小廝恭敬的行禮。
片刻後,一個三十左右的華服美婦端著個託盤走了進來。
李其琛沒有說話,只沖著美婦點了點頭。
美婦將託盤放到小幾上,然後對小廝說:“你下去吧。”
小廝抬眼去看李其琛。
李其琛微微頷首。
小廝這才躬身,“是。”
說罷,小廝規矩的退了出去。
美婦從託盤上端起一個茶盅遞到李其琛的手上,“郎君,吃茶。”
李其琛接過茶盅,輕啜兩口,低沉的情緒略略緩解了一些。
美婦察言觀色,一邊覷著李其琛的表情,一邊柔聲問道:“郎君,您怎麼了?竟這般憂慮?”
李其琛向來都是如魏晉名士般灑脫,可似眼前這般愁眉緊鎖,還是極少見到的。
“十八郎想成親了,且已然有了心儀的物件。”李其琛想了想,還是跟妻子說道。
美婦,也就是李其琛的第二任妻子蕭氏,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這是好事啊。十八郎今年都二十三歲了,早該議親了呢。”
都怪這個老光棍,二十多歲了還不成親,連累她的兒子也不能議親。
蕭氏嘴上不說,心裡早就把李壽這個拖累弟弟的家夥罵了個狗血淋頭。
所以,這會兒一聽他終於想成親了,蕭氏喜出望外,都忘了正常的思考。
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只見她坐到李其琛身側,略帶擔心的問:“莫非十八郎相中的小娘子有什麼不妥?”
李其琛嘆了口氣,“寒門庶族。父親是不會同意的。”
李家甲等世家,上千年的傳承,豈可輒婚非類?
蕭氏瞪大了眼睛,“十八郎怎麼這麼糊塗?”
雖然幾年前的對賭事件,讓李壽將京城的世家得罪了個遍,但他是李家子,仍是世家這個圈子裡的人。
既是世家,那就要遵守自家的規定。
這些年,世家開始呈現出頹勢,有些末等或是沒落的世家,也不再講究姓氏,頻頻跟寒門結親。
有的甚至在“賣婚”。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有更多的世家,依然緊守規矩。
李家便是其中之一。
“唉,這孩子——”對於這個沒在自己身邊長大的長子,李其琛更多的是愧疚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