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賢是李氏唯一的妹妹,跟李氏年齡相差比較大,她出生的時候,兩個哥哥都已經讀書,家境也富足起來。
她沒見過自家貧苦時的模樣,也不知道大姐偷偷貼補孃家的事,她只記得,自己兩個哥哥努力上進,都能去府城的書院讀書了。
她更沒見過父母辛苦在田裡勞作的場景,有記憶的時候,便是阿爹阿孃穿著光鮮的衣裳,抄手站著田邊看家裡的佃農幹活。
所以李信賢對父親說的話深信不疑,對於姐夫王鼎也不怎麼看得上眼。
總覺得自己姐姐嫁給王家,真是委屈了。
等到李信賢說親的時候,李信芳已經在軍中做了文書,結交了不少朋友。
那時,王鼐的麾下也不全是泥腿子出身的府兵、部曲,還有一些沒落大族、寒門地主的子弟。
只是這些人在軍中大多都有官職。
李信芳結交的好友中,便有一位是沒落世家的子弟,此人姓蕭名龜年,出身自東海蕭氏。
奈何東海蕭氏在前前朝時就已經沒落,前朝時修訂氏族志,更是直接把蕭氏踢出了世家排行。
但蕭龜年卻始終記著自己的先祖是東海蕭公,蕭氏更有著幾百年的輝煌。
哪怕家裡已經窮得連飯都吃不上了,他還是極力保持著所謂的“世家風範”。
幸好蕭家失去了一切,卻獨獨留下了一本殘破的族譜和幾本書。
蕭龜年靠著這幾本書識得了一些字,也懂了些道理,王鼐大軍招賢納士的時候,蕭龜年便是靠著一筆不錯的書法,被招了進來。
閑暇之時,蕭龜年沒少拿著他家那本殘破的族譜跟同袍炫耀。
同袍中,有了解蕭家底細的,會暗地裡嘲笑蕭龜年;而還有更多不知內裡的,著實將蕭龜年當成了世家貴公子。
李信芳便是後者。
世人崇尚世家,李信芳這樣的讀書人尤甚。
因著對世家的那份崇敬,李信芳直接變成了蕭龜年的跟班兒,處處跟隨,時時都給蕭龜年捧臭腳。
相處得多了,李信芳恨不能跟蕭龜年成為一家人。
正巧一日與蕭龜年閑聊的時候,不知怎的就提到了親事。
蕭龜年遺憾的表示,似他這般有才學、有家世的人,年近三十居然還沒有碰到良緣親,你確定你沒有老婆不是因為家裡太窮?)。
李信芳卻是信了蕭龜年所謂的“沒遇到合適的”說辭,他忽的想起自家妹子還沒有說人家,便試探的詢問蕭龜年對未來娘子可有什麼要求。
蕭龜年灑脫的揮揮手,言明只要人好、家世清白就足以。因為他蕭氏根本不需要靠妻族來增加自家的榮耀。
明眼人一聽就知道蕭龜年在胡說,這年頭講究的是門當戶對,你蕭龜年若真是世家,定會在世家裡尋親事,因為世家不可“輒婚非類”嘛。
可李信芳是蕭龜年的腦殘粉,居然就信了,還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有個妹子,年方二八,尚未婚配。
李信芳還表示,小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家中父母和他們兄弟都不會委屈了,至少在嫁妝上絕不會虧待。
蕭龜年裝模作樣的考慮半天,最後還是同意“相看相看”。
其實他心裡都樂開花了,好不好?
李信芳不重要,但他的姻親王鼐卻是蕭龜年極力想巴結的。
投軍這幾年,蕭龜年混得並不怎麼樣。背後沒有靠山,就連分戰利品,他都是最次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