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阿薇姑娘又是極其擅長觀察的人,沈臨毓的喜好與忌口,她一清二楚。
尋常來說,阿薇姑娘不可能安排上他不吃的酒糟魚。
此前,沈臨毓就與她提過與五皇子的這一席,因此他亦十分好奇,去拿吃食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能讓阿薇姑娘這般謹慎。
照這麼看,這香囊恐怕也不是什麼單純的消食藥材。
思及此處,沈臨毓又把香囊拿出來,用袖子遮掩著聞了聞。
然後,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什麼古怪味道?
能消食?
這玩意兒怕是能讓人倒胃口到吃不下飯!
事實上,味道怪歸怪,卻也沒有那麼重。
包了層層的紙,又拿厚錦制的香囊裝著,氣味隔絕了不少,若不是沈臨毓本身嗅覺好,又是湊到了鼻子前,只隨身放著,倒不會聞到這股子難言味道。
帶著些許莫名其妙,沈臨毓重新把香囊收好後,又繼續揣度起了阿薇的用意。
難道是提神醒腦?
不管去取吃食的人和阿薇姑娘說了什麼,這席面上就他和五皇子,且今日五皇子親自去鎮撫司請人,多的是人證。
五皇子不至於窮兇極惡又腦袋發昏,對他下毒,又或者直接明槍謀他性命。
而能用的暗箭,大抵是蒙汗藥一類的?
所以,阿薇姑娘用這極臭極重的味道,讓他能頃刻間清醒過來?
那還不如含香丸呢。
去歲開金夫人的棺時,阿薇姑娘用過,她手上定然還有現成的。
而院子外頭,李崇揹著手駐足,聽人稟話。
“除了菜,還有一香囊?”他問,“開啟看過了?”
那人捏著鼻子道:“開啟看了,紙上沒有藏字,裝著的是又臭又腥的東西,小的不認識這種藥材,但還是照餘姑娘說的交給郡王爺了。”
“無妨,”李崇輕聲道,“你先回去吧。”
待李崇進入花廳時,就見沈臨毓自在隨意地坐在桌邊,已然是倒好了酒。
李崇道:“是我來遲了,一會兒先自罰三杯。”
“這酒聞著不錯,”沈臨毓端起來抿了一口,“嘗著也不差。”
“八弟原也想一道來,我嫌他聲音大吵得我頭痛,拒絕了他,”李崇指了指酒壺,“他只好貢獻了酒窖裡的藏貨。”
沈臨毓笑了起來:“殿下與八殿下關系真不錯。”
李崇沒有明面上回應這句話,坐下來後,問:“你來得早,有沒有在園子裡逛一逛?”
“稍逛了會兒,殿下先前推薦過,自不能不飽眼福。”沈臨毓道。
說來,他前回趁著夜色、居高臨下觀察過一次,今日進到其中,匆忙走了一圈,隱約有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直到現在李崇坐在面前與他舉杯時,沈臨毓才算想明白了這種“不對勁”。
這裡的佈景陳設都太風雅了。
李巍那一副“大大咧咧”的性子,與這裡極其不搭,反倒是文雅的李崇更像是這裡的主人。
但這又的確是順妃孃家的宅子,依江南園林規制而造。
沈臨毓私下查過,這宅子上一次大修還是在差不多四十年前、先帝年間,主持修繕的是順妃的父親。
順妃的祖父、祖母都是江南人,因官進京,攢下這宅邸。
年輕時還不覺得,上了年紀格外惦念故鄉,但沒有回鄉的打算,順妃的父親孝順、替二老完全翻新了一番。
這之後漫漫歲月過去,老人離世,順妃的父母也搬離了,宅子空置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