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站起來,走向書架。我以為她終於要把《小王子》給我,但她從最下面的抽屜裡拿出折疊式的將棋棋盤。
「來下棋吧!這是我朋友忘在這裡的,一直沒來拿。」
我沒有拒絕的理由,就接受了她的提議。
結果將棋對局纏鬥了半天,最後是我贏了,其實我覺得是壓倒性的勝利。但是,詰將棋跟和人對奕的情況不一樣,我沒法掌握節奏。下了王手。12她竟然不甘心地掀了棋盤。喂——。
我撿起散落在床上的棋子,望向窗外,外面仍舊下著大雨。
注12:日本將棋的王手等於將棋的將軍。
「雨小一點你就可以回去了。在那之前,陪我玩吧。」
她像看穿我的心思般說道。收好將棋棋盤,這次她拿出了電視遊樂器。
我已經好久沒玩電視遊樂器了。一開始是格鬥遊戲,按著控制器上的按鈕,畫面中的人物就能輕易地傷害對手,享受對方受傷的模樣,這種窮兇極惡的遊戲。
我平常不玩遊戲,於是要她讓我先練習了一會兒。看著畫面操作,她給了我各種建議。
我以為她也有親切的一面,其實完全不是如此。對戰的時候,她毫不客氣地報了剛才將棋的仇,使出各種讓畫面變色、人物發出波動的絕招,把我的角色打得落花流水。
但我也不是乖乖捱打。隨著遊戲進行,我學會了撇步,躲開對方的攻擊,摔倒防禦的對手等等,她的角色只會拼命攻擊,我則給了她好看。就在我勝利的星星數目跟她差不多、就快要贏時,她關掉了電源。所以說啊,喂——
她完全不顧我責難的視線,重整架勢換了一個遊戲,再度啟動遊戲器。
她有各種遊戲,跟她一起玩了幾個對戰類的,我們最不分上下的是賽車。雖然是跟人比賽,但其實也是跟時間和自己的比賽,這或許跟我的個性比較合也說不定。
在大電視上玩賽車遊戲,被人超越、超越別人。我平常就沈默寡言,一集中精神就更加不說話了。相反地,她不停「啊啊!」「討厭!」地吵得要命,這樣世界上存在的音量互相抵消了。
除了妨礙我的集中之外,她唯一跟我說話是在比賽進入最後一局的時候。
她非常不經意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交情好的同學』,沒打算交女朋友嗎?」
我一面躲避路面上的香蕉,一面回答。
「我不想交也沒辦法交,我沒有朋友。」
「女朋友就罷了,交朋友吧。」
「等我想交的時候再說。」
「想交的時候,嗯,喏。」
「嗯。」
「你完全沒意思,要我當你女朋友吧?」
這個問題實在太過離奇,從某方面來說,算是她最拿手的正面攻擊。我不由得瞥向旁邊,畫面中立刻出了車禍。
「哇哈哈哈,撞車了!」
「……你在說什麼啊?」
「啊,女朋友?只是確定一下而已。你並不喜歡我吧?不管怎樣,你都不會想要我當你女朋友吧。」
「……不會。」
「很好,我放心了。」
「……………………」
到底是放了什麼心啊,我覺得不可思議。
我試圖探尋她話中脈絡。
難道她以為我想跟她成為男女朋友嗎?
我跟她一起過夜、進入她的房間,難道她是在擔心我可能會錯意,喜歡上她了嗎?
真是沒有理由,毫無根據的懷疑。
我很難得地真的覺得很不愉快,明確地感到胃裡累積著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