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玩笑似的說法讓閨蜜同學完全笑不出來,反而往我這裡瞄。我沒有轉移視線,對她輕輕點點頭,她也對我點頭。我本來以為這樣就可以了,但不愧是她的閨蜜,只點頭招呼一下是不肯放過我的。
「喏、喏,我跟『陰沈的同學』說過話嗎?」
我覺得這問題很沒禮貌,但她似乎沒有惡意;就算有,我也不在乎。
「說過。之前在圖書館,我坐櫃臺的時候你來過。」
她在旁邊聽著哈哈笑起來,插嘴說:「那不算說話喔。」
這是你的價值觀而已,我心裡這麼想。但當事者閨蜜同學也喃喃說。
「我也覺得不算。」
好吧,這對我跟閨蜜同學都不重要。
「恭子不用回去嗎?你的朋友不是在等你?」
「啊,嗯,我要回去了。那個,小櫻,我不是有意見啦,只是問一問而已。」
閨蜜同學一直盯著她,也望了我一眼。
「連續兩天,而且是兩個人一起在這種只有女生和情侶的店裡,交情好是那個意思嗎?」
「不是啦!」
她自信滿滿地說,我則嚥下否定的言詞。兩個人都急著否定,在這種場合會給人不好的印象。
閨蜜同學露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然後立刻帶著訝異的表情,輪流望著我們兩人。
「那算什麼?朋友嗎?」
「所以說交情好啊。」
「小櫻不要說了,你有時候搞不清楚狀況。『陰沈的同學』,你跟櫻良只是普通朋友,對吧?」
不愧是她的閨蜜,很瞭解她。我思考著該如何處理飛來的流彈,選了最恰當的回答。
「算交情好吧。」
我同時看著兩張面孔,一張驚訝洩氣的臉,一張愉快微笑的臉。
閨蜜同學故意嘆了一口氣讓我聽到,狠狠盯著她,拋下一句:「明天你得好好說清楚。j然後跟她揮揮手走開了。
她明天約好的朋友就是這位吧!這次惹火焚身的不是我而是她,讓我很高興。至於明天開始又要受到同班同學的注目,我已經決定不管了,只要沒有實質危害,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討厭,沒想到會碰到恭子。」
她又驚又喜地說,逕自拿了我盤子上的蕨餅吃。
「我跟恭子從國中就認識了。她個性很倔強,起先我覺得她有點可怕,但說上話之後立刻就要好了起來。她是個好人,『交情好的同學』也跟她好好相處吧。」
「……你生病的事不跟閨蜜說,可以嗎?」
我明知這是潑她冷水,還是說了。她積極向上的多彩心情一瞬間泛白了。但我不是故意要傷害她的。
我只是覺得既然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就應該坦誠地活下去,所以才問她的。我心想,她最後的時間跟比我重視她得多的閨蜜一起度過,絕對更有價值才是。以我而言,這算是很稀奇地為他人著想。
「沒關系沒關系!她其實很多愁善感的,要是跟她說了,每次見到我,她一定會哭的。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吧?我已經決定盡量對周圍的人隱瞞,這是為了我自己。」
她的話和表情像是用意志力彈飛了我潑的冷水,這足以讓我不再多說。
只不過從昨天開始就藏在我心裡的疑問,被她的意志力勾了出來,總覺得非問她不可。
「你啊……」
「嗯?什麼?」
「真的要死了嗎?」
她瞬間面無表情。光是看到她這樣,就讓我覺得早知道不問較好。但是,我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她就恢複了原狀,跟平常一樣表情變化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