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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沈四站在落地窗邊吸煙,沒開燈,他單手插兜,淡漠地看著窗外幽靜但是處處透露出金錢氣息的夜景。
周逍開啟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沈四這個略顯寂寥的背影,這身衣服是程意馳的,周逍還是頭一次真正見到沈四穿正裝,卻是如此的恰如其分,將他的精悍和從容修飾得渾然天成。
“回來了。”聽到動靜,沈四微微側過身。
猩紅的一點若隱若現,沈四優越的眉弓和鼻骨在暗影裡越發凸顯出稜角的硬朗,這句從前聽過無數次的“回來了”,此刻卻莫名讓周逍喉嚨發堵。
周逍脫去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也沒開燈,穿過橫廳走到沈四身邊,緩緩從背後環抱住沈四的腰,深深地嗅取著沈四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沈四垂著眼睫把煙掐了,他懶得跟周逍廢話,單刀直入道:“你跟科蕾蒂怎麼回事?”
“是馮羽瞳和你說的?”周逍用陳述的口氣問道。
這一瞬間,沈四的心髒沉了下去,難以形容,像是一腳踏空,失重感從腳底沖擊到心口。
“你跟科蕾蒂,”沈四聲音嚴肅冷酷了下去,他一個字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怎麼回事?”
“四哥……”周逍語氣艱澀,但是沉穩,“我和她是合作關系,我要繼承爵位,就必須要一個名義上的伴侶,我向你保證,我和她絕對沒有什麼。”
“我能理解。”沈四輕笑打斷了他,“你是公主的兒子嘛,你還要對付沙金,一個公爵的身份是必須的,能給你帶來很多便利。”
“四哥……你能理解?”周逍的聲音還是和平時一樣好聽,夾帶著出乎意料的驚喜,他緊緊收攏住手臂,彷彿頭一次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周逍看不見的側面,落地窗影影綽綽反映出沈四的臉,明暗光影交錯,他微勾唇角,自嘲道:“怎麼,你以為我又要無理取鬧,然後你又得費盡心思哄我半天了?”
“我——”
“去你媽逼的,周逍你做他媽青天白日夢呢!”沈四猝然轉身直接就朝周逍揮了一記狠拳,這一拳毫不留情,要不是周逍反應及時側了一下臉,恐怕牙齒都要蹦飛,但即使這樣,周逍的半張臉還是在一瞬間木住了,隨後是火辣辣的疼。
沈四雙眼灼熱,血紅一片,他怎麼也沒想到,馮羽瞳說的竟然是真的,周逍竟然真的瞞著他,和科雷蒂在一塊兒,管他媽是真情侶還是假夫妻,他沈四就是被周逍這個賤人劈腿了!周逍竟然真的敢騙他!
沈四分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不可置信多一些,還是怒不可遏多一些,只是每一次呼吸,心髒的每一次跳動,都牽扯出控制不住的抽痛。
周逍踉蹌後撤了兩步,沈四一大步逼近,揪起他的領子,周逍抓住沈四的青筋暴起的手:“四哥,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媽!”沈四磨了磨牙,腮肉都微微抽搐,他是那麼的信任周逍,以至於還去勸馮羽瞳不要聽風就是雨,可是事實呢?事實扇了沈四一個響亮的巴掌。
“四哥!”周逍有些受不了沈四這樣野蠻的行為,他低吼道:“帝星不像死鹽星那樣隨心所欲,你能不能跟我先好好說話!”
“操你媽的帝星,就你牛逼!就你有苦衷,就你有難言之隱!周逍我他媽算是眼瞎看錯你了!你丫的就是個虛偽小人!你敢騙我!”
沈四快氣瘋了,腦子都一抽一抽的,拿腳亂踹周逍,他從沒打過這樣毫無章法的架,他現在只想任意地、隨他媽便地,把自己憤怒和痛苦發洩到周逍身上,讓他也嘗一嘗疼痛的滋味,讓他知道愚弄自己的代價!
“鹽斯特港爆炸是不是你弄的!你就是想把我一個人撂死鹽星,然後好安安心心去和科蕾蒂結婚吧你!周逍你良心真他媽被狗吃了!”
一旦知道周逍要和科蕾蒂結婚,好多奇怪的地方一下子就想通了,那些損招沈四早就知道周逍使得多順手,只是他從沒想到有一天,這些招數會用在他自己頭上。
沈四邊打邊罵,抄起手邊任何摸得著的東西朝周逍砸過去,周逍不想和他交手,只能一路躲閃防禦,可是公寓大平層就算再大畢竟也是室內,免不了磕磕碰碰,弄的狼狽不堪,要不是沈四現在戰鬥力不是巔峰時期,腿腳還不太利索,這個架勢指不定承重牆都能幹塌方。
險險避開一個飛過來的水晶煙灰缸,“咚”的在牆壁上砸出一個淺坑,幾萬塊的東西就碎成了兩瓣!要是真幹在腦袋上,絕對頭破血流。周逍躲無可躲,被逼到了角落,他也被打出氣性了,任誰被這樣劈頭蓋臉的責罵和追擊,都會急眼,眼看沈四又撲過來了,周逍情急之下往沈四的胸口懟了一肘子,沈四頓時失了力氣,被周逍趁機擰住胳膊,反手狠狠按在身下。
沈四憤怒地掙紮,周逍使出渾身的力氣把他制住,喊道:“四哥!我叫您冷靜!別鬧了!”
恍惚間,沈四忽然回憶起,他和周逍第一次搞在一起的那晚,也是這樣,同樣的一招,他又被周逍拿捏住了。
臉貼著地毯,沈四心頭沒有節奏地亂跳,他的呼吸比周逍更亂,跳得他眼睛一陣一陣發黑,快要死了似的,其實遠遠比不上面罩的痛苦,但是心裡那股難受勁兒卻是自內而外,避無可避也忍無可忍的。
沈四忽然又想起來周逍替他當人質那次,說不捨得他冒風險,口口聲聲說心口舊傷會死人,他還給感動哭了……真他媽太傻逼了……
沈四快要呼吸不上來,忽然,意識朦朧間,像是神來之筆,沈四餘光看到了一支針管,那玩意就在他的手邊,那麼那麼的近,勾勾手指頭就能摸到,巧合和刻意到像是上帝的小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