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碑上印刻著一張黑白色肖像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停留在二十多歲的年紀,她的眼睛圓潤明亮,嘴角往上,噙著笑意。
賀靄星此次過來是想把白榆的墳回莽城,除此之外,盛懷鐘也打聽到翁小敏一直有個心願,就是把賀輝河的墳從法國遷回來,這是賀光死之前答應她的事。
畢竟落葉歸根是大部分中國人的傳統思維。
在白榆的墓前待了半天後,賀靄星和盛懷鐘回了馬賽。
從前與賀輝河住過的房子裡早就空空蕩蕩,門鎖落了灰,院中是一地的枯枝敗葉。
唯有那棵兩層樓高的檸檬樹開滿了白色的花骨朵,等到夏天,它會一如既往地結出金黃色的果實,可惜再沒有人觀賞了。
屋子裡的陳設東倒西歪,估計賀家曾經為了尋找他留下的遺産而翻亂過。
可惜從上到下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連一副畫都沒有。
賀輝河在遺囑裡將所有的畫都捐給了慈善機構,如今只剩幾張空白畫框堆在角落裡。
就在兩人失望之際,盛懷鐘見賀靄星朝角落裡走去,他從地上撿起一張畫框端詳了半晌。
“怎麼了?”
盛懷鐘見他神色有異。
賀靄星遲疑地問:“有火嗎?”
賀輝河常年臥病在床,除了喜歡畫畫,對天文地理、化學等其他科目也很感興趣。
其中一種檸檬汁顯色的實驗是他們最早的玩耍方式。
小的時候,賀靄星由於調皮被翁小敏關過幾次小黑屋,賀輝河就摘了院子裡的檸檬,擠出汁水,把話寫在上面給賀靄星看。
盛懷鐘很快找來了一顆打火機。
火在空白的畫框底部烘烤了一會兒,果然,其中一張畫上顯示出一串文字。
beneath the eon tree.
在檸檬樹下。
兩人不由將目光落到窗外。
太陽慢慢升高,檸檬樹的枝葉擋住午後陽光,在院中撒下一片陰影。
盛懷鐘從鄰居家借來兩把鏟子,兩人並排站在樹下擼起袖子開始挖。
誰知挖了半天,太陽都快落山了,樹下除了土和石頭什麼也沒有。
盛懷鐘滿頭大汗,他看著赤裸在外的大片樹根,對賀靄星開玩笑。
“你哥是不是恨這棵樹?”
賀靄星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抓耳撓腮地蹲在地上盯著那張畫框看。
是在檸檬樹下沒錯啊?
“難不成不是這一棵?”盛懷鐘邊說邊望向外頭的馬路。
南法的氣候適宜檸檬這類喜光喜水的植物生長,即便將枝條扡插在馬路邊也能成活,難道他們要一棵棵挖過去嗎?
他只是隨口一說,賀靄星卻突然想起什麼。
盛懷鐘見人扛著鏟子往外跑。
“我知道在哪兒了!”
白榆的墓旁正有一棵不起眼的小樹苗。
賀靄星起初沒有在意它,不過那綠葉的形狀一瞧就知道是一株檸檬。
如果賀輝河曾經修繕過白榆的墓,那麼他很有可能將什麼東西藏在墓中。
想到此,兩人又急忙趕往阿維尼翁。
三個小時後,夕陽墜入了地平線。
公墓的管理員聽說他們要挖墳,一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