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的信如同一根根針深深地刺進他的皮肉,一牽扯就疼得落淚。
盛懷鐘的內心也翻湧起來。
從徐漱那裡得知,林素潔被搶走的信,落到賀靄星手中時,他正一個人坐在酒店的床上。
外面是風雨交加的夜晚,天空像被捅破一個巨大的窟窿,嘩啦啦地往下倒水,濃烈的黑雲低低地懸在頭頂,像是座大山壓得人無法喘息。
就這樣,他睜眼到了天亮。
病房裡的二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半晌。
賀靄星率先打破了安靜。
他吸了吸鼻子。
“我一直以為白榆是翁小敏口中的第三者,後來我才知道,我媽媽不是那樣的人。”
賀靄星的聲音低下去:“她是受害者。”
“我知道。”盛懷鐘說,“林素潔給了我白榆的信。”
聽到這話,賀靄星睜大了眼睛。
“你找到林老師了?她見過我媽媽?”
徐漱可能還沒來得及告訴賀靄星,盛懷鐘找到林素潔的事。
盛懷鐘解釋道:“她沒見過,只是白榆的信寄到了你在法國的家裡,是賀輝河接收的。”
賀靄星愣住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緊接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蘇醒。
“信是兩年前的夏天寄過來的嗎?”
盛懷鐘不由驚訝:“你知道?”
賀靄星看著他:“不是,只是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記起來和那陣子和賀輝河通話的時候發現他情緒不太好,後來林老師帶他去了一趟阿維尼翁,我以為是單純散心就沒想那麼多。”
可惜正是這樣的無心,導致錯過了近在咫尺的真相。
當下領悟過來一切的賀靄星倍感痛苦,他沮喪地低下頭。
“賀輝河一定是怕我難過才不告訴我的,他一直這樣,什麼事情都自己扛。”
盛懷鐘見他內疚,感慨道:“或許吧,但賀輝河在阿維尼翁沒有找到白榆,後來和賀家確認了你母親去世的訊息才病情惡化的。”
他將林素潔關於賀輝河的話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了賀靄星。
賀靄星必須知道,賀輝河的死並非翁小敏杜撰得那樣是他造成的。
同樣的,賀輝河對他也只是手足情深,沒有那麼不堪。
可賀靄星聽完以後表情沒什麼變化,其實他在看到白榆的信後,就猜到翁小敏是騙他的,本質上他也不太相信賀輝河喜歡自己的事。
盛懷鐘見人低著頭不知在思考些什麼,感到一絲焦慮。
會見的時間只有短短45分鐘。
這時,門外站崗的警察敲了敲門,提示律師該離開了。
盛懷鐘合上電腦拎起包往外走。
誰知賀靄星突然慌亂地叫住了他。
“阿懷……”
“你還生氣嗎?”
盛懷鐘聽到這話僵了一下,然而沒有像賀靄星期盼的那樣回頭或者駐足,他一言不發地推開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