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佳琢注視著死黨漆黑的眸色。
盛懷鐘突然問:“今天幾號?”
“12月12啊?”
“頭七。”
“什麼頭七?”
話音剛落,範佳琢想起什麼,笑意卡住了。
12月5號飛機失事,今天可不就是賀輝河死的第七天。
範佳琢不太信人死後第七天會來陽間看看這種事,但盛懷鐘的表情令他發毛。
他剛想問“難不成你是在悼念那漂洋過海都未曾見到一面的亡妻嗎”時,盛懷鐘突然把手裡的杯子往前一揚。
金燦燦的酒水全潑灑在了兩人的腳邊,十幾萬的麥卡倫登時沒了兩萬。
這還沒完,盛懷鐘又舉著空了的杯子和範佳琢碰了一下。
玻璃杯子發出“咚”得一聲,盛懷鐘笑道:“頭七快樂!”
範佳琢瞪大了眼睛,盛懷鐘突然一改嚴肅的神情,起身大步邁向前邊的舞池裡,迅速投入進了“老婆頭七酒吧蹦迪”的喜悅中。
幾天後,範佳琢的前女友要結婚了,兩人當初好聚好散,範公子雖然花心但對女人大方,沒空出席宴席,但決定送點禮物過去。
前女友是個喜歡藝術的姑娘,還在一起的時候就經常要範佳琢陪她看畫展,如今聽說嫁給了一個畫家。
範佳琢既不懂藝術也不稀得懂。
藝術嘛,本身就是為階級服務的,只要他花出去的錢夠多,一顆玻璃彈珠都可以稱之為藝術。
範佳琢不會真的送玻璃珠子,不久前,他在香港的拍賣行拍下了一幅名畫。
畫框有些舊損,他找人送到畫廊重新定製了一張。
盛懷鐘的律所恰好離畫廊很近,週末便抽空陪他去了一趟。
畫廊是十幾年前開的,面積不大,在這片小有名頭,除了牆上掛出來展賣的,畫廊還提供定製服務。
範佳琢和前女友來過幾次,知道老闆是藏家出身,認識國內外不少有名的藝術家,一些知悉的客人都會透過他嚮慕名的畫家邀約。
今天有點小雨,畫廊裡人不多,老闆不見身影,只有兩個店員和一隻貍花貓在工作。
其中一個店員見範佳琢進門,許是早就接到老闆的指示,麻溜地跑去倉庫取畫。
盛懷鐘上班經常路過這裡,他忙於工作基本沒空進來觀賞,只是聽說這條街的租金不低,很少有人租這麼多年。
走到畫廊一角,他看見一節樓梯,老闆租了三層,可謂低調奢華。
這時,店員取來一幅a4大小的畫給範佳琢檢查。
盛懷鐘站在原地望了一眼,花花綠綠的,看不出什麼特別。
他回頭百無聊賴地逗弄著一進門就跟著自己,這會兒又突然跳到身後桌子上的貍花貓。
這貓脖子上掛著個銘牌,叫阿肥,確實很肥,肚子上的肉都溢位來了。
阿肥十分靈活,兩只爪子巴拉完盛懷鐘昂貴的袖釦後又去扣他的寶格麗手錶。
盛懷鐘心想著這貓挺識貨,剛準備抱起他,貓突然跳下桌,沖他身後“喵”了一聲。
盛懷鐘下意識轉身,一張十分年輕的臉突然出現在了半米開外。
“女生”站在樓梯上與他四目相對,愣了一下,露出些生怯。
不等盛懷鐘開口,那人指向他身後。
“你好,能幫我拿一下桌上的畫框嗎?”
盛懷鐘錯愕了,這清脆的聲音是——男的?
也不怪他認錯,樓梯上的人長得白淨秀氣,體格偏瘦,挽著長發,怎麼瞧都有些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