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依稀還能見到他模糊單薄的身影,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背後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估計逢殃再過一會救回來了,我啊,先出去一趟。”西嶺撓撓頭,嘀咕道,“以前也沒覺得凡間有多麼好,但是聽逢殃一說,我總是忍不住想去看看,弄得現在三天兩頭不去一趟就不舒服。逢殃說得也沒錯,長生似乎是沒什麼好的,我都一個人守著皚皚不變的昆侖幾千年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西嶺停下邁出門檻的腳步,扭頭望著溫無,道:“逢殃挺可憐的,他那性子又喜歡什麼委屈都憋在心裡,我看著都挺憋屈的——你啊,別總對他這麼苛刻。”
“他好像特別喜歡我給他帶的糖人,這次我一定要纏著捏糖人的老頭多幫我捏幾個……”
他嘆了口氣,唇邊的白氣嫋嫋飄散,與他的碎碎念一同飄散在裹挾著冰粒的風雪中。
溫無在空無一人的屋子裡靜靜坐著,屋裡屋外似乎都是那人綽綽身影,時而提著茶壺低著頭為他斟茶,時而安靜佇立在門邊望著他練劍,時而與西嶺閑聊打鬧著,又時而彎著腰照料花花草草。
原先溫無一抬頭的時候,總能望見他佇立在身後低眉順眼的模樣,從不敢接近,亦從不曾遠離。然而現下轉過身去空空如也,只餘一團冰冷刺骨的空氣。
不知不覺,那人的身影就慢慢刻在了心裡,然而終究還是遲了。
“小溫,你身為三界第一神劍,不該存在弱點——光是他讓你受傷這一條,本就罪無可赦。”天帝警告的話語猶在耳畔。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聽到窗外寒風的怒吼聲變成了嗚咽聲,最後直至完全消失。
“真是奇了怪了。”大大咧咧慣了,西嶺坐著的時候也沒個正形,轉向溫無,“逢殃怎麼還沒回來,你去過啟明殿了嗎?沒見到他嗎?”
溫無沒說話,星眸低垂,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小溫?”西嶺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神遊?”
“沒見到。”似是有些疲憊,溫無蒼白著一張臉,抬起眼瞥了他一眼,伸手拍開了在自己眼前晃悠的手。
西嶺思慮了一會,急得摸摸下巴又撓撓耳朵,面露憂色:“你說他該不會是受到天帝責罰了吧……他的傷才剛好不久……”
“或許吧。”溫無知道,那人不會回來了。
忽然之間,西嶺覺得自己臉上似乎有點癢,他伸手摸了一把——竟然是血。心下大驚,西嶺一把抓住溫無的手,果然見他滿手的傷痕,尤其是指尖的口子,正汨汨地冒出血來。“小溫!你的手!”
溫無沒說話,指尖的尖銳痛楚疼得他忍不住緊緊咬著下唇,與此同時,心也揪痛,一寸一寸滲到四肢百骸裡。那人經歷到的痛楚,他也是感同身受的。
“逢殃?!小溫你怎麼了,逢殃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