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是逢殃自己不安分。”逢殃低著頭,吶吶地回答。
天帝聞言笑了,說出的話卻是冰冷的:“還是說昆侖的萬丈寒冰壓不住你的心嗎?”
身子一顫,逢殃執拗地咬著下唇,道:“逢殃本就肉體凡胎,非天界之人自然能被昆侖山困住凡身,但是卻困不住心。”
座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朗聲道:“我倒不知你心性如此堅韌。你窄額薄唇,註定命途多舛,幾世不順。上一輩子本就是乞丐,下一輩子轉世投胎也不會有什麼好去處。你在昆侖幾百年了吧,還沒習慣長生的日子嗎?人世間真的好到你天天念著想著?”
心知不可能,但聽見他話語中松動,逢殃心裡騰起一陣渺小的希望來,忍不住點點頭。凡間的春天有一江此起彼伏的柳笛聲混雜著浣紗女的搗衣聲,夏天有彌漫在大街小巷只讓人聞之即醉的濃烈酒香,秋天有彌漫在整座城裡讓人心曠神怡的桂花馨香。不似昆侖,終年飛雪,無邊無際,永無停歇。
“昆侖果然還是關不住你的心,這叫什麼你懂嗎?”
“不識好歹。”逢殃一字一句地答道。確實是他不識好歹,但這般失去自由,在天界做一個被禁錮在籠子裡的金絲雀,他已經忍了好幾百年了。若是現在有人告訴他能解開這讓人無奈的羈絆,想辦法送他回人世間,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不管付出任何代價。
“若能除去了魔尊詛咒,天界為保住小溫會傷了你的靈魂,下輩子痴傻一世,你也不悔嗎?”天帝嘆了口氣,問道。
“不悔。”逢殃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斬釘截鐵地回應道。他捉摸不透這位天界至尊的心思。“逢殃從未奢求過長生,只求陛下開恩,放我回人間。”
“但如此,小溫也會有危險,所以你只能想想了。”思忖片刻,座上的人說出冷酷無情的言辭。
驚得逢殃抬頭望了那人眉眼,飛眉入鬢,與舒顏仙子有幾分相似眼眸裡滿是冰冷的決絕,不自覺雙眼重了起來,酸澀得似是要落下淚來。
絕情冷酷的話猶在耳畔。“昆侖困不住你的心,那便困住你的身吧……”
“聽說了嗎?那個凡人被天帝召見了。”一個天奴附在另一個耳邊輕聲道。
“是啊,聽說還在裡面同天帝陛下說了許久的話呢,哪像我們,近距離瞻仰帝君和仙子們的機會都屈指可數。”
“真是好福氣。他可真是——”滿是豔羨的人一回頭卻見背後佇立著一位惹不起的煞神,顫聲道,“溫、溫無上神——”
然而聞聲而動的溫無趕到啟明殿的時候,卻被守門的天奴們攔了下來。
咬牙硬著頭皮,迎著煞神滿是殺氣的眼神,天奴才顫顫巍巍地把天帝交代下的話帶到。
“上、上神,殿下說……說若是想要人安分,是有——有其他辦法——法的……”
雙目一凜,溫無的視線在九天上的赤紅色破軍星上略過,旁邊的伴星若隱若現,幾乎要與之融為一體。他冷聲道:“被共享命格的人是我,他是我的人,是生是死由我決定。”作勢要闖進去。
“大、大人!”嚇得門口的天奴腿一軟,顫著聲直直跪了下來。“大人身份尊貴,殿下說——您、本就不該有弱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