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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9章 碧眼兒奴
烈日炎炎下, 一群人圍繞著什麼評頭品足，奚存青走近時還能聽到“真正”、“漂亮得很吶”等等話語，時不時發出竊然的低笑。
奴隸販子大聲招呼：“上等美貌的小奴啊！都是調教好的, 個頂個的乖巧又溫柔！”
販賣奴隸原本在本朝法律中是禁止的, 但朝□□敗, 律法鬆弛。天寶又是一等一的銷金窟，溫柔鄉，因此販賣奴隸的現象很快死灰複燃, 並且愈演愈烈。
日頭毒辣, 駐足品評的人不算太多。奚存青很容易擠近了看。奴隸販子身邊幾個窄窄的長籠，關牲畜一般關著人。竟有男有女, 個個面板白皙，烈日下暴曬得汗流浹背, 個別體質稍弱的，已經曬得面色發紅，趴在籠子上進氣多出氣少, 小廝兜頭就是一瓢冷水澆下來, 把人激醒。
奚存青看得有些不忍, 目光一轉，看到距離最近的一個籠子關著跪坐的少年, 雙臂被鎖鏈反剪著縛在腦後，雙腳被鎖鏈拉扯著墊在屁股下捆在一起, 如此不想腳踝被壓到麻木, 只能上半身抬起往前傾倒，將嵴背與臀拉出柔軟的曲線, 襯得細腰肥臀，宛如□□之姿, 又一身破衣爛衫，能遮住的沒多少，露出的地方曬得發粉，濕汗淋漓，更顯可憐。
奚存青看了好一會，奴隸販子很識時務，走過來招呼：“這位爺，是不是看中了他？”他踢踢籠子，把籠子轉過來給他瞧，“是胡人混血，眼珠子漂亮得很吶！”
奴隸半閉著眼，看不真切，只一副昏昏然的表情，好像馬上要曬死過去。奴隸販子手穿過籠子，一把抓起少年奴隸頭發，奴隸一吃痛，睜開眼，確實是一雙綠若碧湖翡翠的眸子，只是沒什麼生氣。
奴隸販子再踹了下籠子：“啞巴啦？！有老爺看中你，還不快說兩句話！”
奴隸睜著眼，聲音細弱又顫抖，說不出的嬌媚之意：“老爺……”
奚存青被叫得心顫了顫。
縱使自覺不好南風，可他還是不自禁地問了句：“他……多少錢？”
奴隸販子笑嘻嘻地說：“這小奴養教他可花了不少功夫，又是胡人混血，稀罕著呢，怎麼說，也要十八銀！”
“貴了。”奚存青第一次買奴，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同窗買兩個貌美少女做妾炫耀，說一人花了十三，這已經是妾中頗高的價格了，而有點胡人血統就要十八銀，再憐惜也不能白花冤枉錢。
奴隸販子分辯：“我們與別家的不同，他還會認字寫字，床上功夫也好，身價在那擺著呢！”
奚存青不為所動：“我同窗買的妾也是貌美如花，能歌善舞，才不過十二銀，你們怕不是第一次來天寶，不懂行情才漫天要價吧。”
嘴長在奚存青身上，他要怎麼說就怎麼說，奴隸販子跟他講了半天的價，拉拉扯扯，不情不願地以十三銀的價錢賣給了他。商議一定，就抖抖一大串鑰匙將籠子開啟，把人提溜起來，拉著往後頭走，要跟他簽訂賣身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十三銀不是個小數目，奚存青給他開了銀票，簽了賣身契，那奴隸已經解了身上鐐銬，多給他披了件破破爛爛的布裹身，赤著腳低著頭。奴隸販子推他往前：“走啊！”
奴隸低著頭走到他跟前，撚著手指：“老爺。”
“他有名字嗎？”
奴隸販子笑道：“賤籍一個，什麼名字不重要，我們都叫他碧眼兒的，老爺既然買了他，取什麼名字都隨您的心意。”
奚存青沒有接話，伸手碰了下他肩膀。奴隸怯怯地抬頭，小聲說：“老爺，我身上髒。”
“髒就回去洗。”奚存青拉起他的手，把他牽走了。
奚存青覺得自己是一定瘋了才會花十三銀的高價把一個混血小奴買回來。
奚家說富裕也不算富裕，雖不是萬金之戶，也能供他體面地讀書，呼朋伴友地去遊山玩水。母親也三番兩次地暗示他該納個丫頭通房，家中的丫鬟隨便他挑，喜歡貌美的也可去找人牙子買，他一直沒那個心思，但今天忽然牽了一個混血奴隸回來，不知父母會如何大發雷霆，一時有些忐忑。
為什麼要買他？
奚存青想，也許是因為他在烈日頭下曬著著實可憐，也許因為他一雙稀有的碧眼兒，也許是因為他確實身段柔軟，姿色不錯。有錢人家除了嬌妻美妾，多養一兩個姣童以供褻玩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不知不覺就牽著小奴回家，貼身丫鬟桂子笑盈盈地迎上來，一看到他牽著的人就變了臉色，隨即恢複端莊：“少爺這牽的誰啊？”
“買來的小奴。”奚存青松開手，“帶他下去洗洗，撿合身的衣服給他穿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