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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是什麼聲音?”
步襲從床榻上坐起,方才的睏倦一掃而空,他警覺地看向窗外,矇矇亮的天色將那些異於平常的動靜掩蓋住大半,密密匝匝的腳步陷進一夜過後又厚了一層的雪裡,恍惚之中,就好像只是尋常的落雪而已。
“.....你聽見什麼了?”
“腳步聲,還有.....”步襲皺起眉頭,仔細辨別著耳朵裡那道奇怪的動靜究竟像什麼:“像.....錢袋子的動靜?”
“耳朵這麼靈,莫不是這幾年矇眼多了,練出來的功夫吧?”
身後搭上一條手臂,甄欺藉著他肩頭從床上翻起身來。他半眯著眼睛靠在他肩頭,很快便聽見那‘錢袋子’已然行近府門前,緊接著便是一聲又一聲沉重的叩門聲響從外向裡,替晨曦先一步劃破了甄府的夜。
“來了。”
“是什麼人?”
“還能是什麼人。”
步襲從床上起身,從衣架上取下甄欺的衣服,沖他遞了過去。甄欺沒動,只是睡眼惺忪地自顧自笑了笑。
“戲臺子都搭好了,來的不是戲子,還能有誰?”
“是懷王的人?”
第一件被步襲擺弄著穿上身,甄欺瞥了眼他敞開在眼前的胸膛,伸手去不輕不重地戳了戳,搖了搖頭。
“甄謀是個找不出紕漏的人,但甄山紀可不是。他蠢的程度是他兒子聽了都得懷疑片刻,他到底是不是親老子的地步。”
“他藉著給朝廷供糧供鹽的官務,私自與西江周圍一脈山頭土匪勾結,走私倒賣以謀取中間利益。這兩年,他藉著他兒子得勢,心安理得的將近千兩金銀收進他個人的私囊,大興宴飲風雅之事,遍請天下名門。這其中一樁一件,都有人替他記得清楚,一件也不會放過。”
步襲聞言,被這一字一句撞得實在是驚訝。他替他繫好外袍,理齊披風上的褶皺,往後甩開,將甄欺徹底圍了個嚴實。外頭的雪下了一夜,這會兒堪堪停下,他看一眼窗外,又是那一簇接一簇的火把光亮,熟悉的陣仗捲土重來,步襲看著那點連成線的火色,被刺得眼眶生疼。
“私吞皇糧,勾結土匪,中飽私囊。被他宴請過的人遍佈天下,也意味著......”
“能坐實他罪狀的人,也同樣遍佈這天下。”
“聰明。”
滑溜溜的手嘉獎般摸過一圈他的臉,步襲被他揉搓兩下放開,蹲身下去又替他穿好了鞋襪。甄欺站起身,窗外恰好傳入兩道相接的腳步聲,春意的聲音在幾下叩門後響起,說府外來了好些人,稱是田莊上過來的農戶,有事同甄家二長房對峙。
“長公子,外頭的守衛還沒撤,步襲一大清早便不在屋裡,您......”
“去開門吧。”
步襲將門拉開,一條毛毯將衣衫不整的模樣盡數遮住。他佯裝清醒地抓了抓還未整理的頭發,把令牌遞進了冬雨手中,讓她們快些過去。
“哦,哦,好......”
門關上,卷進一縷外頭燒得濃烈的火油氣味。步襲將毛毯摘下,順手搭上了坐到鏡臺前梳洗的甄欺身上。他背過身去將衣裳換好,再轉過頭來,那片方才還略有毛躁的長發便已經一絲不茍地束上了頭頂。甄欺看著鏡子,正要抬手去扶正那個許久未戴過的金冠,身後那人如有意般一步靠近,手撫上發頂,眼睛瞧著鏡子裡的自己。
“要描眉嗎?”
“玩過一次,倒是讓你上癮了?”
“只是覺得,很適合你。”
甄欺不語,只是伸手去拉開了抽屜。金鈿花盒裡擱著幾支尚未用過的眉黛,他原已準備去取,指尖卻在落下前拐道去了旁邊那盒胡粉。被步襲隨手塞進裡頭的青綠色瓷瓶從裡頭骨碌碌滾了出來,叫他沒能察覺甄欺那片刻的失神,眼見著又一個沒用過的新鮮玩意兒遞進手裡,便興致盎然地接過,小心翼翼開啟蓋子,捏著裡頭那塊軟乎乎的綢塊,顫顫巍巍往甄欺臉上敷。
“是這麼用的嗎?”他看著他面側那塊斑駁的白痕皺起眉頭:“這個有些難,不如換回畫眉去。”
“既然會了,便無需再糾結。”甄欺神色淡淡,語氣平平,目光掠過他面容,很快望向窗外:“若是不願便放下,不必浪費時間。”
步襲不答,沉默片刻後只是俯身下去同他湊近了些。方才還同他說笑的人陡然換了態度,鼻息裡那股濃鬱的香氣混著屋裡的溫暖,反而將步襲的心冷透成外頭的冰,他放慢了手上動作,認真得刁鑽起來,將那難馴服的白粉從成團到拍散,直至均勻地貼服其上。缺失的所有,他都能一點點學會補齊,但步襲明白,甄欺真正缺的,卻只有一人能給得起,那斛眉黛,或許他也不再有能握住第二次的機會。
“好了。”
鏡面一轉,將兩人的模樣框進同一幅畫框,步襲替他收好東西,手上那些團塊被他藏到身後,略有侷促地蹉蹭幹淨,又在甄欺起身後垂於他面前。步襲往後退開一步,一手握刀,一手接他,隨著腦袋一同垂下的眼睛,只能夠看清那人垂墜在前的半截衣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