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飛笑道:“哪有這麼快?那屋子舊得很,需得重新粉刷一遍,說不定還要請妹子替我收拾收拾呢。我要把手上的貨都清掉,然後挑一批更好的買進來。開鋪子可比不得做賣貨郎,要進的貨多了去了!”
春瑛勉強笑笑:“那有什麼是我能做的麼?我替你多打些絡子?”她發現自己做的商品中,就數帶珠子的各色絡子最受歡迎了。工多自然熟,她現在打一個絡子還不用半個時辰呢!
胡飛自然是高興地應了,還道:“我明兒就去進一批珊瑚、瑪瑙、青金石、硨磲之類的好珠子,煩妹子多打些新奇花樣兒來。”
然而,他這個計劃並未來得及實現,便遭受了打擊。房子的主人忽然變卦,要將鋪面賣給另一位買家,據說對方出了高價。因文書還未正式在官府上檔,胡飛倉促之下,只能無可奈何地放棄了那處店面。他在家裡悶了半天,臉色一直黑得很。
春瑛擔心地問:“會不會是……你大哥?”
胡飛冷笑:“他以為那裡是什麼地方?容得他隨意撒野?!”
他又出去轉了幾日,便找到了另一處鋪面,快手快腳地買了下來。那裡離九香居雖有些遠,卻又距教坊司更近了。他心情好了許多,盤算著認識幾個有權勢的貴人,興許比一個皇商強。
只是買下鋪子,比租要貴得多。春瑛算了算剩下的積蓄,便對他道:“銀子不太夠,咱們是不是比買太多高檔貨比較好?還是到附近的店裡轉轉,看別人賣的是什麼吧,可別跟人重複了。只要式樣新奇,便宜些也沒什麼。”青樓中人,也不是個個都有錢。
胡飛想了想,正要說話,卻聽到門外有哭聲,似乎非常悽慘。他眉頭一皺:“巷子裡並沒有其他人家,這是誰在哭呢?難道是哪位街坊遇到了不幸之事?”
春瑛忙起身去找門,魏婆早已先一步把院門開啟了,正探頭往外看,卻嚇了一跳:“你們是什麼人哪?聚在我家門前做什麼?!”
春瑛與胡飛先後走過去,驚訝地看到門外站著一大堆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看起來都衣衫破舊、面有菜色。忽地一陣嬰兒哭聲傳來,她放眼望去,發現那是阿繁,懷裡抱著嬰兒,正用帕子掩著嘴嚶嚶哭著。
一個年紀約摸五十多歲的男人顫抖著走上來道:“二少爺……求你救救我們吧!”說罷還跪倒在地,一堆人也紛紛跟著跪倒。
春瑛嚇了一跳,魏婆更是手足無措:“你們這是做什麼呀!唉……”她們齊齊回頭看胡飛,後者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看著跪倒在門前的一大幫人,胡飛悶聲問道:“你們來這裡做什麼?!”頓了頓,有些了悟,便冷笑一聲:“一定是你們大少爺派你們來到吧?怎麼?他又想玩什麼花樣?”
那老僕顫悠悠地抬著頭,老淚縱橫:“二少爺……您這麼說,老奴越發沒臉見人了!我們都是從前侍候了老爺多年的人,也有跟在姨奶奶身邊的,自打您離了胡家,我們便吃盡了苦頭……大少爺把我們趕到莊上不說,年紀小的孩子們,但凡模樣兒齊整些的,有力氣的,都被拉到人市上賣了……我們一把年紀,還要骨肉分離……這都是報應!二少爺,老奴對不起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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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聲大哭起來,後面那些人聞言,也哭得很傷心。其中一個跪在角落裡的婦人,艱難地手腳並用,爬到門前的臺階下,小心抬頭望一眼胡飛,含淚道:“小飛哥……當日是奶孃對不住你……”
胡飛吃了一驚,忙將她扶起來,拿袖子替她擦了擦臉上的汙跡,臉色也有些發白:“奶孃?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已經回你兒子家去了麼?!”
從跪倒的人群裡擠出一個後生,縮頭縮腦地彎腰走過來,小聲道:“大少爺生氣了,把我們租的地都收了回去,全家人實在找不到別的營生……”
胡飛這才想起來,他的奶孃,其實原本是胡家莊上的佃農,並不是家生奴僕出身。他原本也恨過奶孃在他母子遭逢大難時袖手旁觀,卻沒想到連娘也沒能逃過兄長的魔爪。
他苦笑道:“我如今卻沒法為奶孃做什麼了……奶孃若有體已,便買兩畝薄田度日吧,我想這應該不成問題吧?”佃農不是家生子,就算沒了田地,或是租別家的地,或是做小生意,都不成問題,他記得奶孃家境並不算太差。
奶孃卻傷心地哭起來:“我的小飛哥,難為你到如今還想著奶孃,可是……”她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終究還是說了實話:“我們一家四口,連我兒子媳婦和孫子……如今都賣進胡家了……”她兒子小聲補上一句:“實在是沒法子,我爹生前治病欠了很多銀子……”
胡飛臉色變了變,嘆了口氣,輕輕鬆開扶住奶孃的手,淡淡地道:“既然奶孃一家都有了營生,還來找我做什麼?實話說,若是你們沒賣進胡家,我興許還能給兄弟夫妻倆找個差事,但如今……我對你們一點用處都沒有!”
奶孃滿面羞愧地伏在兒子懷裡哭,她兒子也一臉難色,似乎不知該怎麼開口。先前那老僕便道:“二少爺,是大少爺命人將我們找回來,說是……要我們求您離開京城……別在京城裡做生意了……他說我們是幾十年的老人,您又一向敬重我們……所以要借我們這幫人的老臉……”他頓了頓,便慚愧得說不出話來。
而胡飛那邊,已經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何曾礙著他什麼?!我老老實實地過日子,不過是收些尋常脂粉首飾轉手賣出去,賺的銀子跟他沒法比!他連這樣也容不得麼?他當自己是什麼?滿京城裡做這一行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人,他何必跟我一個人作對?!”罵完了,他看向那老僕,又望了望奶孃,似乎很是失望:“你們為什麼要聽他的?他對你們這般刻薄,你們為什麼還要……難道我爹孃生前對你們的好處,你們都忘了?果然……人走茶涼,就算是家生奴僕,也沒有一輩子忠於主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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