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歡,“娘娘,你偏心。”
夜,漸深了,亙古長明的宮燈熄匿在彼岸。簇火掩映著綽綽倩影,殘念婆娑在殘星中,倒是如此的相得益彰。
她獨倚在窗前的嬌軀俶地站起,殷紅的護指攥緊了案角,緩飲流年的嬌唇失了聲,荒寒闌珊又添幾分。窗前幾滴燭淚輕濺,她為顧玖玖做了那麼多,讓蕭氏的塵晦落定,讓淫靡充斥長萃,最後只是一句失望啊
“可這今夕何夕我說從未悔過,你信嗎?”
與顧玖玖勞頓的千絕歲月勾勒百態。橫過春秋,曾是枯木逢春,迷津盡斷。瀚海中是她紅妝朱顏,月明星稀卻難賦真情,她恨呀。
她褪去容姿華美,也有痴念殘情。睹物思人,抬頭凝望視,替她撫去唏噓寒涼。
“可妾,就只剩這條賤命了。”
顧玖玖,
“我怕你齎志而歿。”
倏忽的長嘆,飄蕩在未嘉的空闊之中;垂淚的紅燭,搖曳在弩張的對持之中;清寂的弦月,低吟在大漢的沉眠之中。她的苦啊怨啊,嗟啊嘆啊,我何嘗不知?從蝶躞到鸞儀,步步蹁躚,字字誅心,所助於己,繁雜良多。
“所得有你,我也未悔,可”
可流言蜚語瀰漫在永巷中,聚蚊成雷,我居於儀元一隅,執如意垂斂,妄拒聽那些是是非非,卻不料尾大不掉,兩翼欲逋。
相像也好,仇怨也罷,執子也好,帷幄也罷,自陛下踐阼,誰不是為了門楣而來,以至於怙惡不悛,痴心不改,可我憂心未落,懸懸而立。
“你與時燭,皆為我掌中宏珠,我不求來日踐後,只求子嗣安康,你們睦愛。”我斂下眉心的孱怨,伸手挽住她百福緞袍下冰冷的十指,“可你太過急躁,時燭又太過空薄,讓我如何不操心?”
顧長歡,
思緒葳蕤濡染著春雨,挽起玉壺,斟出悲苦情事,情固是滄海遺珠,思更似釵上光熠。輕舟載著憂悒駛入清灣,一江綠酒映了美人面。
這一簾幽夢啊,到底攪濁了誰的太平盛世。
浸漶了桃香的馨風,裹挾了杲杲朝霞,緩緩歸矣在雲翳中。霜晨清凜凝香,痛中哀中,嬿婉在睫,孤意橫舟。
“白雲蒼狗是非無序,娘娘早該忘卻這今夕何夕”
目之所及,心境邈遠若鷂鷹翼止,滿目的蒼翠中,甘苦撫了滿湖滿水滿河,霎時衝破堤壩。一縷燭光,迷惘了青案的玉詞。
“二皇子還等著叫您一聲母親。”
顧玖玖,“那便借你吉言。”
我扯出一抹即散的苦澀,化滅在燎沉香裡,曳曳鴉睫顫顫,蹙蹙遠山黛黛,垂向案几涼茶,乜斜而問:“俗婢怠慢,我便指了花榭替了你貼身的綠蕪,周全伺候,如何?”
伶牙俐齒三年調教,我又有何居心?不過是妄想伶俐之人從旁提點一二,了我憂思。
此後別話不提,淺敘旁事。
顧長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