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道:“早到了吧。”
陳子元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在,“你倆的事你妹妹也聽說了,今早蕭重光走,你定要來送。這不是怕來的不合適,平白叫你倆尷尬嗎。”
秦灼瞧他一眼,不多說,同他策馬回去。
馬近州府,秦灼便見外頭駐紮了新的軍隊,服色如同虎賁。眾人見他和陳子元同歸,也曉得他的身份,齊齊抱拳稱殿下。一進院子,一匹棗紅馬駒便朝他低鳴一聲。
秦灼躍下馬背,沖迎上來的阿雙問:“溫吉呢?”
阿雙道:“在您屋裡坐著了。”
秦灼點點頭,徑直走向自己房間。
他步伐很快,一進門又漸漸慢下來。
這並不是分離後他第一次見秦溫吉,甚至不是今年第一次見秦溫吉,但直至今日,此刻,秦灼才産生一種石頭落地的真實感。
他妹妹回來了。不是幻覺,不是夢。
秦溫吉坐在榻邊守著案,案上還攤著他沒看完的賬簿和幾本閑書。她盤膝而坐,青銅面具掛在領前,拈秦灼早晨剩的雲片糕吃。聽見動靜,她抬起頭,往旁邊挪了挪。
神色平淡得不像分隔數年,而是昨天才見過。
秦灼挪動腳步,從她身邊坐下。秦溫吉一歪腦袋靠在他肩頭,繼續吃手中的半塊糕。
秦灼問:“好吃嗎?”
秦溫吉囫圇道:“噎。”
秦灼便囑咐阿雙煮茶,又問:“早晨沒吃飯?”
“吃了。”秦溫吉說,“我就嘗嘗。”
她拍了拍掌心,結果秦灼遞來的帕子擦手,道:“聽說蕭重光把兵權交給了你。”
秦灼說:“不至於,只是他的兵,我可以調令。”
好一個“只是”。
秦溫吉坐直身子,拍了拍榻上的另一隻枕頭,“你們兩個,這是定了?”
秦灼道:“算是。”
秦溫吉點點頭,不置可否。
阿雙將熱茶捧上來,秦灼取了只幹淨盞子給她倒茶,“你今日早來些,還能見他一面。”
“我不想見。”秦溫吉接過茶盞,淺淺啜一口,“因為我不同意。”
秦灼嘆一口氣。
秦溫吉放下盞子,也不看他,“但你的事我做不了主,我也不想一見面就為個不相幹的和你吵,所以,不見最好。”
她如此反應也在秦灼預料之內,甚至要更好些。秦灼丟開這話不提,問:“老師沒同你一起來?”
秦溫吉道:“本要一塊,但老師被秦善流放多年,熬出一身舊疾。啟程前病倒了,我做主,叫他先在羌地安養。”
秦灼忙問裴公海的病情,秦溫吉一一答了,轉著茶盞,對秦灼說:“如今虎賁合兵,共計三萬有餘,強攻王城風險依舊不小。老師叫我問問你,有沒有拿下主意?”
秦灼徐徐道:“你整合兵馬,是想主動出擊。”
秦溫吉撚了撚指上茶水,“還不到時候?”
“我想老師並沒有同意你的打算。”秦灼笑了笑,“不然在羌地你就會發兵打頭陣。”
秦溫吉目光銳利,不語。
秦灼看著她微微活動的手腕和指節,道:“你我式微多年,南秦十五州早已是秦善天下。兵力據點、軍事重鎮究竟在何處,哪州哪川的人心向誰歸服,甚至走哪條道行哪條路,我們統統不如秦善清楚。貿然全軍進攻,十分被動。”
秦溫吉問:“你是什麼意思?”